宫里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闲心睡觉了。
首先是萧贵妃的瑶华宫,因为皇后责怪她没有前去昭纯宫,她正在大发脾气,砸坏了不少瓷器。
再就是碧霄宫东侧殿的宋婕妤,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扶着宫女往昭纯宫跑。
其他回到住处的妃嫔也都各有心思。
大越朝后宫皇后之下设有一品贵妃一位,二品妃位两位,三品九嫔位九位,四品婕妤,五品贵人,六品常在,七品美人,八品才人,九品答应若干。
而当今皇上只有一个荣妃,现在还殁了,妃位悬空就不得不让在它之下的九嫔动心思了。
九嫔现在只有三位,庄昭仪,武修容,丽修媛。
庄昭仪的父亲是工部尚书,武修容的祖父是武安候,丽修媛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按照家世武修容和丽修媛最有可能晋位,可庄昭仪育有大公主,也是很有可能母凭女贵的。
“白露,你不累吗?”睡饱了的安馨一边吃着白露提回来的晚膳一边听着白露的碎碎念。
白露讪讪的闭了嘴,将桌上的空盘子空碗收拾后又忍不住问道:“小主,你觉得她们谁最有可能晋位?”
安馨无语的大翻白眼,嗔怒道:“这等事可不是我们能够随意讨论的,再说谁晋位也不会是你家小主我,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白露下巴微抬,呵呵一笑,“小主迟早也会再次晋位的。”
安馨看她像一只斗鸡,也懒得打击她的积极性,就让她做做梦也挺好的。
人活着总该要有点盼头,日子才不会那么难熬。
只是安馨自己,她的盼头是什么呢?
吃饱喝足,最好冬有炭火夏有冰,苟也要苟得舒服点不是。
窗外雪已经停了,院子被陈奇打扫的一尘不染。
安馨吃饱喝足在院子里晃悠了一圈就觉得没意思了,话本子也看完了,这漫漫长夜该怎么打发呢?
毫无睡意的安馨只好坐在榻上看白露绣荷包,米白色的荷包用粉色包边,上面用绿色丝线绣着垂柳。
“真好看。”安馨真心夸赞着。
白露有些不好意思了,“奴婢女工都是自己琢磨的,可入不了小主的眼。”
“怎么会,我觉得你绣得很好,配色也好看。”
“小主要是不嫌弃,等奴婢绣好就送给小主好不好?”
安馨当然不会嫌弃,等最后一片柳叶绣好之后,安馨欣然接受了白露的赠送。
夜也深了些,服侍安馨睡下后,白露也在外间睡下了。
安馨把玩着荷包,搜罗了一圈原主的记忆。
原主性格胆小懦弱,每日战战兢兢的活着,最后却被一个小小风寒夺去了性命。
安馨轻叹了两声,一声为原主,一声为自己。
同是天涯苦命人啊!
第二日早膳后依照惯例,后宫的妃嫔都是要去给荣妃哭灵守灵的。
萧贵妃今日倒是现身了,可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伤感,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宋婕妤也来了,脸色有些发白,坐在那里摇摇欲坠的。
皇后脸上也带着倦容,坐了半个时辰,在宫女的劝导下也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让宋婕妤回去休息。
不管是真在乎皇嗣还是假在乎,宋婕妤此时对皇后都是感激的,她孕吐厉害,这么坐着实在难受。
剩下的人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都只能乖乖继续坐下去。
一群女人这么干坐着自然不可能,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庄昭仪。
“德妃姐姐病了这五六年,日日汤药不断,往日看着我都觉得自己嘴里都泛苦了,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武修容道:“德妃姐姐的命真苦,要不是那年小产后荣太傅和荣翰林相继去世,也不至于月子中伤了根本,药石无医。”
这往事金美人最清楚,她是皇上的醒事宫女,算是最先入府的。
只见她眼中含泪道:“姐姐总是待人温和,却招人暗害至此。”
众人不明所以,丽修媛和周贵人直接问道:“暗害?”
婉婕妤和苏常在小声接道:“难道德妃小产不是意外?”
冯婕妤和楚美人默不作声,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贵人道:“四月武修容小产,六月冯婕妤小产,九月丽修媛和婉婕妤相继小产,哪一个是意外了?”
事情虽已过去,但经她这么一说,众人不免都觉得后背一凉。
特别是武修容,丽修媛,冯婕妤,婉婕妤脸色都瞬间冷了下来。
原主的记忆安馨昨夜细细看过,这些事也是知道一二的。
武修容是才诊断出有孕第二天就摔倒了,查出的结果是尚膳司的奴才不小心摔破了油罐清理不彻底,导致武修容路过摔倒。
丽修媛是刚熬过前三个月,结果去了一趟御花园路上落水了,查出的结果是以前被她罚过的宫女怀恨在心故意推的。
婉婕妤是好不容易熬到七个月,孩子突然胎死腹中,查出的结果最为可笑,是宫中一个妃嫔使用巫蛊之术害的。
而那个妃嫔还没有开始被审问就自尽了。
冯婕妤可能真的是意外,因为没人知道她怀有龙嗣,她是在重阳宫宴上跳惊鸿舞摔倒小产的。
可真的是意外吗,众所周知冯婕妤擅舞,且最擅惊鸿舞,她怎么可能会摔倒,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安馨默默赶走脑海中这些不好的记忆,仍旧装作胆小怕人的模样呆坐一旁。
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宫女太监们的哭泣声,特别是跪在德妃身边的两个大宫女,神色悲伤,虽极力忍着哭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眼眶都是红肿的。
德妃一走,她们大概会从一等宫女变成三等宫女,这悲伤也不知是为德妃还是为自己,反正在安馨看来比她们这些个装模作样的妃嫔要真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