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中，酉时出的城，门吏可以作证。”
面对女捕头的质问，林长空不慌不忙的回答。
“据我所知，你的房契抵押给了吕先，昨天他还找过你。”
梁谨审视着对方。
“没错，有问题吗？”
林长空反问。
女捕头没有回应，又盯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方才的那一幕，她恰好看见了，颇为意外。
满城皆知，林长空是个懒汉加废材，从小躺到大，不思进取的败家子。
小时候上过私塾，读了几年圣贤书，自命清高。
但从没人见过他练武！
一巴掌扇飞百多斤的壮汉，如非武者，是不可能做到的。
“林哥，你真牛！”
小芋头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满的崇拜。
那一个耳光子，给他们出了口恶气。
“林哥，你揍了丁大牙，豹爷他……”
牛四郎忧心忡忡。
“是啊。”
一名乞儿凑过来应道，“豹爷一掌能把青砖拍个粉碎！”
林长空淡定的笑了笑，他担心的倒不是袁豹，而是梁谨。
这位从京城而来的大小姐可不好对付。
据说她曾经在六扇门当过差。
莫非，女捕头已经盯上自己了？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
万一……
以目前的实力，和官府抗衡压力还是蛮大的。
早知道刚才忍住别出手。
奈何丁大牙那个孙子欺人太甚，实在是欠揍。
不过，谁有证据呢？
百宝囊里的宝贝，除了他自己，别人是拿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林长空松了一口气，决定去找王淑仪。
巳时初，醉春风酒楼宽敞的大厅已人满为患。
“林哥你来啦。”
店小二见林长空迈进门，客套的招呼。
“哟，林爷，今天何故早来啊？”
何掌柜皮笑肉不笑的说。
“王姐在吗？”林长空问。
“后院。”
何掌柜回了两个字，继续低头打算盘。
当着许多客人，林长空穿过走廊。
“哟，这不是林爷吗？”
一名锦服男子高声吆喝。
“林爷，来喝一杯！”
“林爷，给大伙吟首诗！”
满堂客人跟着起哄。
林长空不予理会，来到后院王淑仪的书房前。
这里独有一片小天地，除了书房，还有小客厅、卧室。
门并未关，王淑仪正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
“老王。”林长空喊了声。
“你怎么来了？”
王淑仪抬起头，很是疑惑。
一定是他想通了！
林长空伸手入袖兜，从百宝囊里取出两张银票交给她。
“我的天！”
王淑仪吓了一大跳，匆匆关上门窗，压低声音严肃的问：“从哪来的？”
“你别管。”林长空眨了眨眼，“送给你了。”
两年来，这位善良的寡妇对自己多有关照。
有恩必报，是林长空为仙、为人的原则。
“我的老天爷……”
王淑仪仔细检查银票，确认不是伪造，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能要，要了也不好使！”
“为什么？”
“此乃万宝钱庄的，我又没跟他们打过交道！”
王淑仪苦笑，接着正色问：“你实话告诉我，从哪偷来的？”
“是捡的！”林长空更正道，“偷这个字，多难听啊。”
“莫非是吕……”
王淑仪猛然冒出一个念头，把自己又吓了一跳。
林长空倍觉失望，如此一来，这两张银票跟废纸有何区别？
早知不如多拿些铜板！
幸好还有现银，于是，他掏出一块大银锭。
银锭呈长条形，遍布密密麻麻蜂窝孔，重达50两。
“……”
王淑仪看呆了。
“这些日子承蒙王姐关照。”
老板娘懵了，望着他油腻的衣袖，百思不得其解。
“我先走了。”
林长空转身便走。
“慢着！”王淑仪拉住他，指了指银锭，“此为何意？”
“我整天在你店里吃喝，总得付钱吧。”
林长空笑道。
再说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着银子去钱庄兑换铜板，或者存储。
但醉春风酒楼老板娘，是没有人会怀疑的。
“好吧。”
王淑仪叹息，她了解对方的脾气。
又补充道：“我也不问你哪来的，劝你赶紧收手，不然，这银子恐怕得留着给你买棺材、选坟地！”
林长空笑着点点头，推开门。
“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吧。”
“也好。”
让厨房炒了几个小菜，王淑仪给林长空端来一壶酒。
正吃着，一名身穿青色公服的男子踏入门外院中，灰头土脸。
“表哥，吃饭了没？”
王淑仪起身招呼，来人正是县尉孟坤。
“没有呢。”
孟坤用衣袖抹了抹汗淋漓的脖子，瞥见林长空，眼里多了一丝不屑。
“哼，又来吃白食！”
林长空充耳不闻，只顾埋头吃饭。
王淑仪道：“表哥，你别这样，当年林家少奶奶，对我家可是有大恩！”
“我要不是看在他爹娘的份上，这就撵他出去！”
孟坤一边说，一边撩起衣袖，走近桌前坐下。
王淑仪让人添了碗筷，又斟上一杯酒，问：“忙了一上午？”
“可不是吗？”
孟坤举杯一饮而尽，“本来嘛，吕家失火一事，完全可以结案了！”
“为什么呢？”
“还不是那个京城来的臭娘……！”
孟坤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打住。
“也就是说，吕先死的有蹊跷？”
王淑仪小心翼翼的问，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林长空。
“梁大人验过尸了，说是死于他杀！”
孟坤又闷了杯酒，“我可真服了她，堂堂大小姐，竟充当仵作，也不嫌晦气！”
“梁谨她不是捕头吗？你跟县太爷还得听她的？”
王淑仪掩嘴笑问。
“妹子，你这就不懂了！她父亲可是前中书令，宰相大人！虽然贬至边关，她自己也受了牵连，可她背后有七公主殿下！”
“说说看。”
“她六岁被陛下钦点为七公主侍读，二人情同姐妹！十五岁进六扇门，二十一岁升为大理寺丞！”
“七公主，你懂吗？陛下的掌上明珠，太子爷对这个妹妹也是宠爱有加！”
“今天为宰相，明天说不定就贬去了天南地北，可公主永远是公主，皇族血脉！就凭这一点，别说咱县衙，哪怕一州刺史，也不敢开罪她梁大小姐！”
孟坤再次举杯一饮而尽，继续道：“我就纳闷了，这吕先未免也死的过于蹊跷，究竟是谁杀了他？”
闻言，王淑仪怔了怔，“那，那梁大人她，一定会查出来吧？”
“好歹是六扇门出来的，不查出真凶岂会罢休？”
孟坤道。
“我吃饱了。”
林长空撂下一句话，起身告辞。
王淑仪想说什么，碍于孟坤在场，只好跟了出去。
“长空，你要小心！”
酒楼外，王淑仪细声叮嘱。
“没事的。”
林长空笑的很轻松。
谁能奈何我？
返回城西小巷，几名青年乞丐拦住去路。
“林长空，豹爷要见你，跟我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