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重上花轿,疯批王爷当众劫新娘》中的人物谢昭昭云祁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古代言情,“千与千寻”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重上花轿,疯批王爷当众劫新娘》内容概括:前世错认贼人为夫君,被害惨死!重生到嫁人路上,可谁料一睁眼……“本王是来抢亲的!”“你的人本王抢了。”那个男人,那个前世与我互为冤家的男人,带着无数玄兵,为我而来……...
主角:谢昭昭云祁 更新:2024-01-04 08: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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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昭昭云祁的现代都市小说《重上花轿,疯批王爷当众劫新娘》,由网络作家“千与千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上花轿,疯批王爷当众劫新娘》中的人物谢昭昭云祁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古代言情,“千与千寻”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重上花轿,疯批王爷当众劫新娘》内容概括:前世错认贼人为夫君,被害惨死!重生到嫁人路上,可谁料一睁眼……“本王是来抢亲的!”“你的人本王抢了。”那个男人,那个前世与我互为冤家的男人,带着无数玄兵,为我而来……...
这些事情谢威自觉是有责任的。
所以这些年对二房一直很好。
“那就任由她们胡作非为吗?”于氏气骂道:“看看干的都是什么事情,还有她这做二婶的,对昭昭的亲事,昭昭的未婚夫婿,比对她自己女儿的亲事还关心。”
“这话说出来你信么?我看她莫不是借着打点的机会,和那个什么黛夫人合谋转移家产!”
于氏脸色难看,“这些年她小动作不少,她江南的娘家,每年接济一大笔银子,我说什么了吗?我还把得来的好东西分给她们。”
“可现在她胃口这么大,再这样下去,咱们这点产业不得给她搬空了?”
她七个子女,还有五个就没成家,以后不得给子女们都留一点,让二房搬空算怎么回事!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谢威赶紧温声安抚:“所以这不是把管家权拿回来了吗?以后就得劳烦夫人管这一大家子的事情了。”
于氏是不擅长管家这事儿的,一听就脑门嗡嗡作响。
但为了不让自己的产业被人这么糟践了,她硬着头皮也得上。
“不用你说这种废话。”于氏甩袖往前走,“明日就叫她把账本送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年她到底从谢家划拉了多少银钱出去!”
谢威赶紧跟上,“夫人英明,为夫的等着夫人整顿家风……不过还请夫人莫要太过严厉了,如果那些旧账不太过分,就算了吧。”
回廊转角不远处有一片假山。
此时谢昭昭停在假山缝隙之中,听着父母的对话并不见有什么意外的。
爹爹是念着二房谢擎照看父母的孝心,这些年才一直对二房照顾有加,只可惜二房从始至终只把大房当死敌。
不急,她很快,就会叫父亲看到,二房到底是什么狼子野心。
……
第二日,于氏就派人去怡兰苑要钥匙对牌还有账本。
于氏发作起来是不讲情面的,尤其是经历了谢星辰玷污谢昭昭名声,以及窦氏妄图“转移财产”两件事情之后。
窦氏在谢威面前还能哭缠闹腾,在于氏面前,这手段是没有用的。
或许是知道这点,窦氏早早准备好了一切,于氏身边的赵嬷嬷一去,窦氏便把东西交给了她,让她带回去。
春和楼里,于氏翻看着账本,眉头紧皱,十分难受。
她自小便不爱红装爱武装,虽说于镇南请了女夫子给她,她却也仅仅是识字而已,算账这事儿,着实是有点难为她了。
而且看账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氏翻了大半个时辰,那账本认得她,她是一点不认得账本。
就在于氏快要崩溃的时候,谢昭昭来了。
“娘。”谢昭昭带着香桂,捧着刚做好的糕点放在桌上,歪着头微笑:“您在忙?”
“昭昭啊。”
于氏把笔放下。
便是再怎么心烦气躁,对着女儿她总是笑意嫣然:“这不,二房送了账本来,娘在看呢。”
“哦。”谢昭昭点点头,“看的怎么样?”
于氏眉头皱起来,不好说自己看不懂,就扫了谢昭昭带来的糕点一眼,“正好娘饿了,咱们一起吃点儿。”
“好。”
谢昭昭唇角微勾,陪着于氏一起吃了糕点喝了茶。
没有那些烦人的账目在于氏眼前绕,她面部线条都舒展了不少。
谢昭昭就在这时忽然说:“娘,我能不能看看那些账本?”
“你?”于氏有些意外:“你会看账吗?”
“会一点儿。”谢昭昭很有保留地说:“以前在军中的时候,爹不是让我看过一些军中的账目吗?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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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还真忘了。”于氏带着女儿到桌边去,拿了自己正看的那本册子递给谢昭昭,“那你瞧瞧。”
谢昭昭接过去,看的很快,只是于氏转身喝茶的功夫,她已经看了好几页。
于氏瞧着谢昭昭快速翻页,胸有成竹的样子颇是愣了一下。
这丫头还真看得懂?
只看过一些军中杂帐的谢昭昭,当然是看不懂账册的。
但她历经前世,随着楚南轩南征北战,战事艰难粮草吃紧的时候,节衣缩食精打细算。
不夸张的说,有些时候要一文钱一文钱的算着用,因此跟着军中的账房也学了一套本事。
越是往后翻看账本,谢昭昭脸色越是古怪,“这帐面做的倒是漂亮,但仔细看的话,前后都对不上。”
“是吗?”于氏走上前来,“哪里对不上?”
“这里,这里,还有这儿。”谢昭昭指了几个地方,“而且还有好多花销写的模棱两可,经手人也没有签字画押,想来这是做给家里看的帐本,不是真账本吧。”
于氏看不懂那几处有什么不对,但谢昭昭说的如此笃定,她的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岂有此理,拿这个来蒙我!”
“这样吧,我去怡兰苑一趟,跟二婶讨要真账本,娘就请赵嬷嬷把府上的大管事和账房都叫来,等会儿一边看一边对。”
“好。”于氏先是点点头,后又皱眉:“你那二婶最是会胡搅蛮缠,你去别要不到。”
“不会。”谢昭昭微笑道:“我会好好和二婶讲道理的。”
于氏愣了愣,忽然就安了心。
……
谢昭昭带着红袖和红霞一起到怡兰苑去。
院子里的洒扫丫鬟们一个个神经紧绷,显然都被谢昭昭打杀香玉,以及在外面当街对谢星辰动手的事情吓到了。
谢昭昭并不理会她们,带着自己的人直接进了花厅内。
窦氏坐在桌边,穿着一袭灰色素衣有模有样的抄经,谢星辰坐在圈椅里,背后垫着软垫靠着,脸色有些白,那原本的巴掌印现在倒是已经消了。
“二婶。”谢昭昭随意地行了个礼。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婶呢。”窦氏冷着脸。
她哭闹着“一心为了谢家好”的那副面孔,如今却是也懒得对谢昭昭摆出来,“都不经通传直接登堂入室了,现在何必做这副有礼姿态?”
“我也就是意思一下。”谢昭昭笑着说:“既然二婶这么嫌弃,那索性以后也就不意思了。”
窦氏脸色难看:“你——你这个臭丫头!打点的事情你就是故意误导我们的!”
“我可没有。”谢昭昭上前坐在桌边,“是你关心则乱……不过话说回来,你可比我关心楚南轩多了,以前真是没看出来。”
窦氏咬着牙盯着谢昭昭。
一旁脸色发白的谢星辰泫然欲泣:“昭昭你怎么可以——”
“闭嘴!”谢昭昭一记冷眼扫过去,“一巴掌不够是不是,还想挨?说话便说话,少做这种姿态!”
谢昭昭又说:“二婶现在在我面前都不装了,你还装,累不累?”
谢星辰顿时僵住。
窦氏对谢昭昭怒目而视:“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是来找二婶拿账本。”谢昭昭慢条斯理地说:“拿了我就走。”
窦氏面无表情:“账本已经送过去了,你还要什么账本?看不懂就说看不懂!”
“所以二婶是欺负我娘平素不看账,不懂,就拿那些东西去蒙混?”谢昭昭声音忽冷,“我娘是看不懂,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看的懂账本的人了吗?”
“你当真以为没人能看出账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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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辰是为了帮楚南轩打点,才和王沁月她们这群贵女走在一起想找一找机会。
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昭昭。
王沁月喜欢云祁多年,因此十分讨厌谢昭昭。
谢星辰此时语气和面色都是关怀备至,然而心里却冷笑一声。
既然你们是冤家路窄,那我怎能不煽风点火?
“身体不好?”王沁月冷笑一声,“我看是没脸见人吧?毕竟,谢小姐大婚之日当街勾引定西王殿下,反手就将自己的未婚夫送入天牢!”
“这样的水性杨花,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谢小姐出门啊,那不得被人的唾沫淹死,怪不得要坐马车挡着点儿了。”
“王小姐,您快别这样说,这件事情不是这样的!”谢星辰赶紧解释,“昭昭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只是……”
谢星辰一副维护谢昭昭的样子,但欲言又止,反倒像是心虚一般,坐实了王沁月的话。
周围围观的百姓都指指点点起来。
跟在王沁月和谢星辰身后的贵女们,看着谢昭昭的眼神,要么嘲弄鄙夷,要么冷漠以待,要么嫉妒憎恨。
云祁身为皇长孙,样貌是大秦一等一的俊美无俦,又身份尊贵。
或许是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俗话,他那恶劣桀骜,玩世不恭的混世魔王性子,竟然招惹的京中贵女们芳心乱颤。
云祁前世表白谢昭昭被拒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贵女们背地里骂谢昭昭不识好歹,也感慨云祁眼盲心瞎。
她谢家出身草莽,一坨牛粪还看不上云祁那朵鲜花?
简直不是个东西。
后来云祁为了谢昭昭和楚南轩多番冲突,更是引得贵女们嫉妒达到了顶点。
谢昭昭一时之间成了京城贵女公敌。
只要出门在外,便被那些自诩尊贵的女子们排挤针对,阴阳怪气。
而那个时候,谢星辰永远陪伴在谢昭昭的身边,安抚鼓励。
谢星辰时常说:“都怪殿下,要是他不胡闹,昭昭你就不会这样受人排挤,出个门都难受。”
谢昭昭原本就对云祁不满。
如此久而久之,越发憎恨,以至于到后面再也没有好脸色。
听到云祁的名字都能发作……
前世重重,不过是楚南轩和谢星辰两个人撺掇算计,如今这谢星辰倒是又来故技重施!
谢昭昭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她缓缓走到谢星辰的马旁,那双平静幽寒的眸子,看的谢星辰心里不安。
“昭昭你——啊!”
谢星辰竟被谢昭昭一把扯的落了马,脚挂在鞍环上,狼狈的跌趴在地。
她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巨响。
谢星辰只觉耳朵嗡嗡,半张脸痛到发麻。
四周鸦雀无声,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静止了一般。
“姐姐。”谢昭昭蹲下身子,看着谢星辰微笑:“旁人不知道楚南轩下狱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谢星辰眼底惊怒交加,无法相信一向被自己哄的乖顺的谢昭昭竟然动手打了自己。
谢昭昭阴沉地说道:“长了一颗黑心肝,又何必矫揉造作地装姐妹情深。”
“昭昭……”谢星辰终于回过神来,心里气的大骂贱人,面上却是瞬间挂满委屈,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我一心为了你好,你怎么如此误会我?”
“你为我好?你左一句有人嚼舌根,右一句污了耳朵,你到底是什么居心?”谢昭昭冷笑道:“深怕没有你提醒,别人想不到某些事情吗?”
谢星辰脸色惨白:“我没有提醒——”
“闭嘴!”谢昭昭站起身来,“你有没有提醒,你心知肚明。”
“还有你,王小姐。”谢昭昭转向王沁月。
明明她站在街上,而王沁月高坐马上,此时便是谢昭昭仰视王沁月。
但王沁月却被谢昭昭那双幽冷的眼眸盯的后背发冷。
王沁月握紧马缰,深怕谢昭昭也像拉扯谢星辰那样拉她下马,“你想干什么?你要敢对我动手,我姑姑绝对不会轻饶你!”
“王小姐别怕,我是讲道理的人,非到必要绝不动手的。”谢昭昭淡笑:“我诚心建议,王小姐找个好点的大夫看一看眼睛。”
王沁月眯起眼眸:“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王小姐的眼睛好像只看得到定西王殿下和楚南轩,看不到那天搜出来的劣质军械。”
谢昭昭微笑道:“依我看,王小姐的眼睛要么是长在头顶上,要么就是直接长在定西王的身上去了,这可是大病,得治。”
王沁月痴恋定西王。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毫无意外被拒绝了。
但王沁月是个不懂得放弃的,这几年可谓是穷追猛打,在京城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谢昭昭说的轻描淡写,却是讽刺意味十足。
噗嗤。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失控笑了一声。
王沁月恼羞成怒:“谢昭昭,你这个贱蹄子!你敢笑话我?”
“贱蹄子说谁呢?”谢昭昭问。
“贱蹄子说的是你——”王沁月脱口而出。
人群之中的笑声更大了些。
王沁月涨红了脸,忽然挥鞭朝着谢昭昭嘴上抽去:“你既然不知死活,我今日就好好教训你!”
“红袖。”谢昭昭淡淡一声。
武婢红袖飞身上前,一把握住了王沁月的马鞭,紧紧扯住。
谢昭昭歪头微笑,温柔备至,“王小姐,打架是要练好本事的,你似乎不太行哦。”
王沁月的脸色青白红紫交错,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什么都顾不得,只想给谢昭昭好看。
她猛然一提马缰,马蹄便要朝着谢昭昭身上踩去。
关键时刻,红袖一把甩开马鞭,握着谢昭昭的手臂飞身后退。
砰!
王沁月被鞭子的冲劲摔下了马背,掉到地上惨叫一声,半晌都没动。
谢昭昭笑了笑:“看来王小姐的马术也不怎么好,回去多练练吧,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丢人了。”
轻描淡写丢下这句话后,谢昭昭转身进了宝香斋,留下外面一群人目瞪口呆。
眼睛不好本事不行马术也不好的王沁月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白着脸被婢女们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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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香斋不远处的暗巷里,云祁和玄明骑马而立,将方才一幕看在眼中。
“刚才那几下,下手可不轻呢。”
玄明轻“嘶”了一声。
他耳力敏锐,刚才似乎听到王沁月落地的时候发出咔的一声,恐怕得个把月下不来床。
“这七小姐怎么转了性儿一样。”玄明低声嘀咕,“以前旁人说她和楚南轩与您的事情,她都不和那些说嘴的动手,而是直接——”
来揍云祁。
因为谢昭昭觉得,一切都是云祁搞出来的。
云祁如果不追逐她,不针对楚南轩,他们三人就不会陷入流言被人说的绘声绘色。
世道男尊女卑。
这种两男争一女的戏码,所有人默认是那女子有问题。
什么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那些恶意的词汇,碍于凉国公的威名,他们当然不敢明着砸到谢昭昭身上去。
但暗地里的窃窃私语,看到谢昭昭的时候眼神嘲讽,说话语气也阴阳怪气……
这样的状态,有时候比直接骂人更让人难以忍受。
如此,谢昭昭就越生云祁的气,下手也就越狠。
云祁请帅离京前,因为这事被谢昭昭动手揍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还打了脸。
玄明思忖,或许就是因为被打了脸,所以自家主子气愤之下才请帅离京,头也不回吧。
不过现在又回头了,还下药抢亲强吻……这怕不是脸又痒了。
“不过,主子刚才怎么不出手?”玄明诧异,“刚才那么好的英雄救美机会,您——”
这要是搁以前,云祁不得冲上去。
不管是谢星辰还是王沁月,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不懂。”云祁修长好看的手抚着坐骑的鬃毛,眼神却漫不经心地扫向了宝香斋楼上,其间暗光涌动,莫测不明。
“我越是帮忙,旁人说的越难听,王沁月越讨厌她,只会拉帮结派越孤立排挤她,她就越生我的气。”
玄明露出个茫然的表情来。
他还真没懂。
这一年里,自家主子好像也转了性儿一样。
难懂。
云祁不再吭声,翻身下马,上了宝香斋。
……
谢昭昭到了约定好的雅间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微微蹙眉。
她因为在家中被于氏阻拦了半晌,到楼下又收拾王沁月和谢星辰二人,其实早就迟到了。
所以现在——
云祁是也迟到了,没来,还是等到了点她没出现所以走人了?
“红袖,你去问一下。”谢昭昭吩咐了一声,正要去到桌边坐下,门忽然啪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问什么?”云祁越过屏风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袭玉色锦衣,左手微蜷置于腰间,右手负后。
与谢昭昭说话时唇角轻勾,还略微低着头,倒是摆出了一副温良礼貌的模样。
但谢昭昭却分明从他那飞扬上挑的眼中,看到了野性和不驯。
谢昭昭眼眸微微一动。
谢威和宣武皇帝是战场上的生死兄弟,和当朝太子,云祁的父亲也有过命的交情。
是以谢昭昭兄妹几人和皇家子嗣的交情都不错。
明着是君臣的名分,背地里却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云祁是为皇长孙,他出生的那一天正好大军西征大捷。
宣武皇帝认为这孩子是天选之子,给大秦带来了胜利。
并且宣武皇帝本就十分喜欢太子,因此爱屋及乌,从此将云祁带在身边教养,出征在外也从不撒手。
云祁便自小和谢家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他比谢昭昭小一岁,又因为当时是早产,小时候身体孱弱,十分的瘦小。
谢昭昭却是完全相反。
小时候结实的很,长个儿也很快。
又因为习武天赋很高,从小就是军营里小孩子们的头头。
云祁那时候与谢昭昭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谢姐姐好厉害啊”,“我听谢姐姐的话”。
也便是因为这样,谢昭昭从头至尾把他当个小孩儿,小弟弟。
如今看着这样的云祁,谢昭昭忽然有一种,这人一下子长大了的感觉。
看似温良,实则隐含锋芒。
像是一把冰封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出鞘。
“都退下吧,我和她有话要说。”云祁大手一挥,上前坐在桌边,并看了谢昭昭一眼:“你要站着和我说话吗?不嫌累?”
谢昭昭坐到云祁对面。
不多时,伙计送了茶水和糕饼果子来。
期间谢昭昭和云祁都沉默着。
等伙计也退走,云祁一边捏着袖角沏茶,一边懒懒问:“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谢昭昭直白道:“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云祁端起茶水轻抿。
“别装傻。”谢昭昭沉着脸,“我已经审过香玉,她全都交代了,是你的人给她那些下了药的糕点让我吃下,苗先生也已经诊过了。”
“我要那软筋散的解药!”
云祁笑问:“好吧,姑且当是我的人给你下了药,可我为什么要给你解药?”
“……”谢昭昭唇微微一抿,“要怎么才给我?”
云祁一顿,敛了笑意,手指在自己的唇上点了点,“看到了吗?”
从被咬到今天也没过几日。
当时谢昭昭下嘴有点狠,现在那齿印还很明显。
云祁说:“我这几日便顶着这玩意儿进进出出,旁人都不知道用什么眼神在看我。你干的好事,不负点责任吗?”
“我负了责,就给我解药?”
“看你表现。”
谢昭昭深吸口气:“你想我怎么负责?”
云祁从袖袋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手指敲桌子,“上药。”
谢昭昭盯着他看了半晌,将那瓷瓶拿过来,发现里面是一粒玉白色的药丸。
“这药丸要先泡水化开再涂。”云祁单手撑着下颌,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狡黠。
谢昭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指尖的玉白色药丸一眼,然后快速往口中喂。
云祁错愕一瞬,一把扣住谢昭昭手腕。
谢昭昭将药丸一抛,用另外一只手去接。
但她中了软筋散四肢乏力和普通人一样,虽然反应的够快,但动作比起云祁还是慢了。
云祁将药丸接在手中,“这是涂抹外伤的药,你怎么乱吃?”
“涂抹外伤的药吃了也死不了人的。”谢昭昭冷笑:“就算你这药配方刁钻会毒死人,毒死的也是我,你拦什么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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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谢昭昭微笑:“我知道五哥是忙正事。”
谢长渊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于氏冷哼一声,“以前也不见你忙正事忙的这样不见人影!是不是又沾花惹草了?”
“没!”谢长渊连忙一本正经:“这次真没有!”
“没有最好!”于氏脸色极为难看地瞪了谢长渊一眼,“你那些花边消息要是再闹到老娘面前来,仔细你的狗腿!”
谢长渊做作的哆嗦了一下,赶紧骑马往前头去了。
谢昭昭瞧着五哥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这五哥可算是谢家孩子之中的另类。
他风流不是摆样子,而是真的流连花丛。
京中胭脂巷的花楼里,有好几个他的红颜知己。
他花名在外,而且不知收敛,惹的谢威和于氏头疼不已。
这两日内宅发生的那些事情,谢长渊是知道的。
母亲生气,他心里一清二楚。
因此他也不敢触霉头被迁怒,离马车边远远的。
虽然他十分好奇,云祁那厮那天晚上进去跟妹妹说了什么。
也好奇妹妹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一样针对二房。
更好奇妹妹是不是真如云祁所说,对云祁又亲又咬又喜欢。
但这么多的好奇在母亲的怒火面前,那真是好奇不起来。
他骑着马到了安全地带,朝谢长安嘻嘻笑道:“等会儿到了东宫,你陪在母亲身边儿照看她和妹妹啊。”
他得找机会开溜,不能让母亲逮到他拧着耳朵骂。
那可太丢人了。
谢长安是谢家男丁之中最小的,温良单纯,素来很听哥哥姐姐的话,闻言点点头:“好的。”
马车里,于氏的眼睛刀子一样刮在谢长渊的后背上,瞪了好半晌,才唰一下放下车帘,“这个小混蛋!”
“好了好了!”谢昭昭赶忙劝,“这就快到东宫了,消消气,有什么也得等回去再说。”
“嗯。”
于氏深吸口气,牵着谢昭昭的手,心情忽然又复杂起来。
也不知道,云祁那厮今日会不会去东宫?
他喜欢谢昭昭的事情,京中人尽皆知。
前几年他为了谢昭昭处处刁难楚南轩,也搞得京城里的人都议论谢昭昭。
流言说谢昭昭明着和楚南轩郎情妾意,暗地里吊着云祁不放,才叫云祁那般痴狂。
偏偏云祁身份贵重,谢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后来他去了西北,总算消停了几年。
可如今,就在谢昭昭和楚南轩大婚当日,这混世魔王又带兵回京,当街抢亲,还给楚南轩搞天牢去了!
好吧,楚南轩是牵扯进案子里面进的天牢。
但这世道无知之人太多。
有的人只要出一点事情就要扯到桃色暧昧上去。
抢亲和下天牢,再加上以前云祁和楚南轩与谢昭昭的纠缠不清……
于氏实在担心,等会儿到了东宫,那些好事之人眼睛乱看还胡乱议论。
以前昭昭最憎恨旁人议论这些事情,如今——
于氏瞧着谢昭昭过度安静的面容,着实担心。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马车到了东宫门前。
她们母女下车之后,果然和她所的想一般,立即就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多是带着几分看热闹,有的是明晃晃的嘲讽。
于氏脸色就冷了下来,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
身为事主的谢昭昭倒是平静淡然,似乎毫无感觉一般。
察觉于氏气的快要柳眉倒竖,谢昭昭还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都说了要少生气,怎么还气成个包子?消气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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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抿了抿唇。
谢昭昭把手伸到于氏脸上,手指点在于氏唇角:“笑一个!”
她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澈幽静的泉水,温顺乖巧,似乎也因为于氏这般生气很是无奈。
于氏“噗嗤”笑了一声,“把手拿开,一点规矩都没有!”
“好呀!”
谢昭昭把手放下来,改握住于氏的手,“咱们进去吧。”
母女二人随着引客嬷嬷,一路到了东宫内花园之中,此时那里已经有不少贵族女眷。
年轻的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做一团,说话闲聊,夫人们大多在不远处的花亭内和太子妃说话。
谢昭昭和于氏母女一出现,整个花园似乎静默了一瞬。
那些贵女们的视线都盯着那对母女。
开平王于镇南出身草莽。
于氏虽然是开平王独女,但素来不受贵族圈子里的百年氏族女子们喜欢。
往常参加宴会的时候,于氏也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至于谢昭昭,外祖家就是没底蕴的草莽,她的父亲凉国公谢威又是莽夫,和于氏一样不受贵族圈子欢迎。
再加上,谢昭昭和楚南轩以及云祁的纠缠不清,更是让这些自命清高的贵女们不齿。
于氏先前被谢昭昭安慰了。
但现在看着这些轻视的眼神,心里也憋了一股无名火。
母女二人被引到花亭拜见了太子妃。
太子妃亲切地迎了上来,握着于氏的手笑的温婉:“凉国公夫人来了,快请坐,昭昭也坐吧,给你们留了位置。”
太子妃左手下方的确空了两个位置。
谢威位高权重,受宣武皇帝器重。
因此这些人便是再不待见,也得眼睁睁看着于氏母女坐到上位去。
“太子寿辰,凉国公夫人这般姗姗来迟,知道的都晓得您是贵人事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仗着凉国公在圣上面前得脸,故意来的这样晚呢。”
于氏对面,有个瘦长脸的夫人用团扇掩嘴,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声。
于氏脸色一沉,“你——”
“若昭昭记得不错,您是江宁侯府的大夫人吧?”谢昭昭一把抓住于氏的手,柔柔笑道:“请问夫人,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已经开始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怎得说母亲与我来迟了?”
江宁侯夫人眼含冷笑:“太子殿下尊贵无双,他的寿辰自然是要早早赶来恭贺,才能显出对太子殿下的尊敬。”
“大家都是半个时辰前就到了,谁如你谢家一般来的这样迟?”
“听夫人意思,我们来的迟就是不尊敬太子。”
谢昭昭轻声说:“你们大家来的早,就是特别尊敬太子……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尊敬一个人要看给他拜寿是不是赶得早。”
“尊敬原来是比时间的,是挂在嘴上的,不是放在心里的。”
“可是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各位到东宫来,应该还没有机会去给太子祝寿,一直是在这里闲聊吧,闲聊就是尊敬吗?”
众人面色微变。
江宁侯夫人冷语道:“你们踩着点儿来,迟了就是迟了,还在这儿巧言令色!”
谢昭昭不理会江宁侯夫人,只转向太子妃笑着说:“太子妃娘娘,母亲和我应该没来迟吧?”
“当然,离寿宴开始还有一阵儿呢。”
太子妃笑的温婉,又转向江宁侯夫人说:“昭昭说的不错,尊敬太子殿下是要放在心中尊敬,不是论拜寿时间早晚。”
江宁侯夫人僵硬地笑了一声,“太子妃说的是。”
其余人看江宁侯夫人没讨到好处,便都闭上嘴没去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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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于氏皱眉问,“你知道什么了?”
“娘,这些年是谢星辰将消息放出去,煽动百姓坏我名声。”
“你——”于氏脸色一凝:“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谢昭昭摇头,“但是许多的事情,我只私底下和谢星辰说过,外面的百姓却都知道了。”
“他们了解的很清楚,云祁和我说了什么话,送了我什么东西,这些细节都知道,还描述的绘声绘色。”
“如果不是谢星辰,难道我自己会把这些说出去让人来非议我吗?”
于氏问:“那你以前怎么不与母亲说这些?”
“我以前也没想那么细。”
谢昭昭说道:“她很温柔,平素说话轻声细气的,对我也好,云祁来缠来闹,好多次都是她帮我劝云祁放弃,事后还开解我。”
“可是我那晚的梦里,楚南轩害了我们全家,到处都是血……谢星辰就站在那一片血红里,笑得好得意。”
谢昭昭俏脸微白,似乎又陷入了前世梦境之中。
“她骂我是蠢货,活该被她骗,我的名声是她坏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她还说,她每一次劝云祁放弃我,其实都在鼓励云祁,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告诉云祁真爱无价……云祁好多时候都是受她撺掇的。”
于氏脸色数度变幻,快速将谢昭昭揽入怀中抱好,“昭昭别怕,那都是梦。”
“可是那梦境好真实。”谢昭昭喃喃,“所以我现在看到她,我就忍不住地憎恨,她说那些话提醒王沁月,我忍无可忍。”
“娘都明白,不是你的错……”于氏轻轻拍着谢昭昭,心中担忧不已。
她觉得女儿可能精神上稍微出了点问题。
因此下午苗先生给谢昭昭诊脉之前,于氏便提前见了苗先生一次,将谢昭昭的情况告诉他。
苗先生检查了谢昭昭身体内软筋散的情况时,顺势问了几个问题。
谢昭昭都回了。
离开望月楼之后,于氏立即问苗先生,“怎么样,她是不是得了什么失魂症之类的?”
“没啊。”苗先生捋着胡子:“除了四肢乏力,她其余都很好啊。”
于氏皱起眉头。
若一切都好,那为何说起那梦来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梦到的那些事情也太离奇了点!
苗先生说道:“夫人就别胡思乱想了,等过些日子老夫把软筋散的解药配出来,小姐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好吧。”
望月楼里,谢昭昭趴在窗前看院子里的洗砚池和秋千架。
最近这段时间,她最喜欢做的便是这件事情,安静地打量着,俏脸上表情宁静的过分。
香桂忍不住上前低声建议:“小姐,要不要下去荡秋千玩会儿?”
“不了。”
谢昭昭淡淡拒绝。
人活两世,历经生死的她是无法像真正双十年华的女孩子一般的。
这几日母亲旁敲侧击地问她梦境,过度关心,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生了大病,她都知道。
然而重生之事无法解释,只能用这光怪陆离的梦境,来提醒母亲警醒,也顺便为接下去做的事情,给母亲心里种点儿影子。
“怡兰苑那里怎么样?”谢昭昭轻声问。
“回小姐,二夫人在国公爷回来之后前去哭诉了一场。”香桂小心地看了谢昭昭一眼,见她神色没什么异常,才又继续说下去。
窦氏无非便是哭诉死了丈夫,孤苦伶仃。
说女儿谢星辰没人庇佑任人欺凌。
说二房没人撑腰。
谢威这些年看在和谢擎一母同胞,所以对二房一向照顾退让。
因此听到谢昭昭打了谢星辰,证据确凿,当场就冒了火气。
但于氏却早盯着窦氏。
窦氏刚哭诉没多会儿,于妙言就冲了进去,噼里啪啦一顿,将事情说的清楚明白。
谢威也不是糊涂人,一听女儿受了委屈,于氏还一副恼火的样子,当即也没说什么,只是劝解窦氏回去,好好照看谢星辰,又让人送了些好东西给他们便罢了。
谢昭昭听完微微一笑:“我那二婶和好堂姐怕是要气死了。”
往常,二房和谢昭昭是没冲突过的。
谢星辰和谢昭昭素来关系亲近,于氏和窦氏明面上瞧着也是一团和气。
如今一闹起来,谢威和于氏当然是更向着自己的女儿。
“是啊。”香桂点点头:“咱们在怡兰苑中的人说,二夫人回去之后就发了好大一通火,把下人们全赶了出来,也不知道和二小姐都说什么。”
“自然是说救楚南轩的事情。”谢昭昭冷笑,“她们从不把谢家当依靠,谢家是她们的仇人,只有楚南轩才是她们的依靠。”
香桂咬牙说道:“真是白眼狼,国公爷这些年可对她们不薄,什么好东西,大房有的二房便也有,有些小姐没有的,二小姐都是有的,他们倒是如此忘恩负义!”
“好了。”谢昭昭站起身来,伸了个秀气的懒腰,“仔细盯着,一旦怡兰苑那边和外面有勾连,立即告诉我。”
楚南轩进天牢已经接近十日了,朝中也没个决断。
如今又发生谢星辰被打这件事情。
想来二房窦氏心里不知慌成什么样,恨不得马上把楚南轩救出来。
听起来银子准备的不少呢。
真棒。
银子准备的越多,到时候事情捅出来,窦氏就越担待不起。
果不其然。
两日后,谢昭昭和往常一样趴在窗口看着院内的秋千架发呆时,香桂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小姐,怡兰苑那边出门了!”
“哦。”谢昭昭问:“去何处?”
“往采茶巷去了,奴婢已经让人跟上去,一会儿就有消息。”
“行。”谢昭昭站起身来,迈步往楼下走,“好几日没出门了,今日我也和母亲去外面走动一下吧。”
谢昭昭去了母亲的春和楼内,告诉自己想要出门。
于氏最近深怕谢昭昭心情不好,自然是满口答应,“咱们去什么地方?要不去逛逛玉器铺子,买点首饰什么的?”
谢昭昭说:“听说采茶巷那边开了个听书的馆子,戏文很是新鲜,咱们不如去那里瞧瞧。”
“也好!”于氏本就是陪女儿,自然女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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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坐上马车。
一路上,于氏与谢昭昭逗趣说话,想让女儿的心情能好些。
谢昭昭人活两世,又历经家破人亡惨事,心性沉稳容色内敛,着实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活泼灵动的靠在母亲怀中撒娇巧笑,便只是牵着母亲的手。
于氏说了会儿,略有些没趣。
但看着女儿安静地靠坐在自己身边,她心里又十分欢喜。
谢家和于家都是草莽出身,和圣京城内许多百年的簪缨世家从根上就是没得比的。
虽说如今谢威位高权重,在男人堆里威风八面,但那些女人们却更多是盯着女子的样貌礼仪,琴棋书画。
谢昭昭自小随着谢威和于氏在军营里面滚大的。
琴棋书画,她除了字写得尚可,其余是一窍不通。
至于世家们评断贵族女子好坏的礼仪什么的,那更是没有。
如今谢昭昭这样子,静若幽兰,眼神沉定入水,一副深闺娇养的大家闺秀模样。
于氏怎么能不欢喜?
但转瞬想到,谢昭昭这个样子,和她说的噩梦有关系。
和楚南轩、还有云祁抢亲,甚至是京城百姓的流言,谢星辰的那些小动作有关,于氏又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昭昭。”于氏捏了捏女儿的手掌心,温柔地说道:“你别怕,只要娘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你不喜欢谢星辰,大不了咱们不和她们在一个屋檐下过活。”
“娘。”
谢昭昭轻唤一声,忍不住将头靠在了于氏肩头,“你真好。”
不在一个屋檐下过活,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有难度的。
可谢昭昭却知道,母亲所言句句认真,只要她一点头,母亲这泼辣性子,是真的能够闹起来,和二房分家,分府别居。
只是到时候父亲和母亲少不得有矛盾。
有时候,女人当面柔弱背后恶毒算计的那种姿态,男人是无法理解的。
尤其是像父亲凉国公谢威那样的大男人。
他可以想的明白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却绝对无法理解,自己为了亡弟,肩挑两房,认真照看人家孤儿寡母,尽心尽力,到头来那窦氏母女却是恨大房入骨。
前世,宣武皇帝去世之后,京中局势大变。
父亲交了兵权,上折子请旨带家人远走边塞守关,本来已经全身而退。
但那窦氏母女却假装陷落贼人之手,引得父亲前去相救,拖慢了离京的速度。
新帝怒斥父亲滞留京都,有狼子野心,将父亲和兄长缉拿打入天牢,最后落得剥皮楦草的下场,尸首还传去各地让掌兵司马观瞻,以作警告。
谁若有不臣之心,便是如此下场。
谢星辰母女最后被楚南轩救了出来。
他们只带回父亲的死讯。
谢昭昭当时惊闻消息,只觉五雷轰顶,恨之入骨。
她深切的恨意,也让她彻底被楚南轩利用,成了他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今生仇人要杀,家人要护。
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让父亲看清二房这两个白眼狼的真面目,提起警戒之心,再一步步和她们划清界限。
她便可以将人丢出去打杀,毫无顾忌!
马车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于氏先开车帘,“这还没到采茶巷吧?”
“夫人,前面是太子妃娘娘的车驾。”随在外面的仆人低声回话。
于氏怔了一下,把车帘掀起了些,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太子妃王氏顺着半掀的车帘朝于氏微笑着点点头。
于氏也点点头,吩咐仆从:“给太子妃娘娘让路。”
“是。”
车夫把马车驱到了路边角落,让太子妃的马车先过。
两辆马车相会的时候,太子妃温言说:“过几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东宫内会设宴,希望凉国公夫人带着孩子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好。”于氏微笑道:“到时候一定去。”
“那就恭候大驾了。”太子妃又看了谢昭昭一样,笑容温柔之间带着几分关怀:“前几日我那内侄女儿和小七闹了些矛盾,还动了手,你没事吧?”
谢昭昭摇头:“没事,多谢太子妃关心。”
“太子妃娘娘。”于氏有些迟疑地问:“听说王小姐摔了马,她——”
“哎。”太子妃轻叹一声,“是摔得有点严重,恐怕要卧床好几日,正好叫她静静心,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于氏一时无话。
虽说王沁月嘴贱在前,被谢昭昭整治是活该,但到底那是太子妃的侄女。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此情此景,于氏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但太子妃这样识大体不怪罪的姿态,也让于氏着实是心服口服。
等太子妃离去之后,于氏感慨地说道:“怪不得人家能做太子妃,那样的气度,那样的胸怀……”
“娘是觉得,太子妃很好。”一直没说话的谢昭昭淡声说:“是吧。”
“当然了。”于氏说道:“太子妃便是整个圣京城内所有女子的典范,温柔大气,贤良淑德,才华横溢……便我是个男人,我也喜欢。”
谢昭昭却是勾了勾唇角,不说话了。
“怎么了?”于氏低头问道,“昭昭,你好像不是很以为然。”
“没呢,我就是想到了云祁那混不吝的。”谢昭昭看着外面街上的百姓,“太子妃这么温柔这么好,怎么云祁就那么讨厌她呢?”
于氏眉微皱:“到底不是亲生的,继母难为嘛,能理解。”
“可也有老话说,生亲不如养亲,云祁自幼丧母,太子妃照看他那么多年呢。”谢昭昭说道:“云祁表面看着混不吝,其实是最重感情的人呢,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心里是清楚的。”
于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昭昭放下车帘,又说:“娘,你说世上真的就有这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被怎样指责,怪罪,都永远用笑脸相迎的人吗?”
“兔子急了都是会咬人的,菩萨圣人也不能做到永远不生气,太子妃却是做到了,这可比菩萨都厉害。”
于氏一怔,继而抿紧了唇瓣,背脊微凉。
她是太大大咧咧了,倒还没女儿看的清楚!
“咦?”就在这时,外面跟车的仆妇忽然说道:“大夫人,奴婢好像看到了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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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次次能赢,怕不是他在让她吧。
谢昭昭心情复杂。
前世她死后跟在他的身边,眼看着他为她报了仇,最后困守皇位孤独终老。
深情看在眼中,她自然感动不已。
重生而来,也想过要和他好好相处。
他喜欢她,那便以身相许又如何?
可是云祁这家伙——
下药废她武功,还屡次三番耍弄调戏。
这惹得谢昭昭心火旺盛,那一点浅淡的以身相许的想法直接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或许他和她一样,人活两世,觉得自己前世痴傻蠢笨,这一世便不想重蹈覆辙,对她的感情也淡薄了吧。
谢昭昭唇角一扯,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她素来就不喜欢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既然云祁这般恶劣,那就随他去。
她也不必揣什么以身相许的念头。
前世他收敛谢家尸首,安葬家人的恩情,她可以用别的报,命也可以。
宴会到晚上才结束。
朝臣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不愿散去。
谢昭昭让谢氏先走,只说等一会儿父亲谢威。
于氏皱眉:“可你一个人,万一遇到不长眼的编排……”
“放心吧。”谢昭昭微笑,“我等在那边花园小道隐蔽的地方,看到爹爹喊他回家就是,不到人来人往的地方。”
“而且姐姐大腹便便,今天也着实累了,娘先送姐姐回去。”
于氏一听,顿时不再多说,交代谢昭昭小心,然后带着谢嘉嘉走了。
谢昭昭目送她们离去,也果然如自己所说,到花园隐蔽处,却是吩咐红袖等着谢威,她自己往月亮石门那儿等云祁去了。
片刻后,云祁迈步而来。
看着月亮门后半截裙摆,他停下脚步,示意玄明退走。
玄明剑眉高挑,盯着那裙摆嘀咕:又来?
还真是缠殿下缠的紧啊。
看来殿下的法子很对。
玄明沉默退走后,云祁说:“出来。”
谢昭昭从月亮门后走出,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月色合着昏黄的灯笼打在她的身上,瞧着娴静淡雅,就像是旁人口中的大家闺秀。
但云祁知道这人凌厉起来是何模样。
他懒懒说:“有什么事情快点说,这次可真的不能耽误时辰。”
“嗯。”
谢昭昭点头,“咱们怎么约?软筋散怎么给我?”
“我找人联系你。”
“好吧。”
“还有事吗?”
谢昭昭欲言又止:“还有就是……今日听太子妃和夫人们说起,太子最近这几年身体不适,她要好好为太子调养一下。”
“太子似乎是宿疾,需不需要我请苗先生前来帮他看看?”
谢府府医苗先生,人称医鬼,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本事凌驾太医院的太医们之上。
云祁忽然眼眸微眯,负在身后的手手指陡然一捻,盯住谢昭昭。
那目光凌厉如刀剑一般。
前世今生,谢昭昭都不曾见过云祁这样的神色。
谢昭昭背脊微僵,面色却如常。
她无所谓地说说,“本是为了软筋散给你卖个好,你既然不需要,那就算了。”
话落,谢昭昭转身离去,独留云祁立在月亮门前。
他和谢昭昭的关系,早就恶劣如同仇人了。
最近谢昭昭反应却很平淡。
当真是发现了楚南轩和谢星辰的丑事,所以心如死灰?
可她怎么发现的!
这帮太子看病的意义,也当真是为了卖好吗?
云祁拧眉,眼神暗沉。
“殿下。”玄明从暗处出来,“快些吧,这次再去的迟了,只怕太子真的要生气了。”
“嗯。”
云祁回过神,迈开长腿,往明华楼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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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华楼是太子和第一位太子妃吕氏的居所。
她是云祁的母妃。
吕氏和太子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无奈生产的时候落下病根,云祁不到两岁她就撒手人寰。
后来太子又纳了王氏为继妃,并着柳氏、张氏等好几位侧妃和贵妾。
但自此后也没生出男丁来,只填了几个女儿。
王氏住在自己的凌薇阁。
太子待她很温柔,但除了温柔,也没什么了。
太子身负社稷重任,娶妃是为了绵延子嗣,和妻妾们素来相敬如宾。
东宫在太子妃王氏那菩萨心肠的人管理下,其余侧妃贵妾们一团和气,从不出什么腌臜幺蛾子。
唯有云祁,是东宫的意外。
他的样貌延续了太子和吕氏所有优点,颀长英挺的身形,俊美到可以称的上精致的五官。
少年时期,他只是浅浅一笑,便如九天云霞落凡尘,把京中所有儿郎都比了下去。
说是大秦最为耀眼夺目的少年郎都不为过。
但这个人,他样貌多出众多耀眼,性子便有多桀骜不驯,嚣张纨绔。
混世魔王那诨号,可不是随便叫。
真的很诨。
岁数小些的时候,他顶撞太子妃是家常便饭。
但太子为人严肃,云祁在他面前总是规矩收敛的,再加上宣武皇帝疼宠,倒也不做什么特别混账的事。
直到谢昭昭和楚南轩被赐了婚,云祁便如同被点着的炮仗。
别说是太子,连宣武皇帝都有点压不住了。
他死活非要和谢昭昭在一起,使出浑身解数。
但那些行为看在太子和宣武皇帝的眼中,无疑是心无大志的跳梁小丑。
太子是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便在云祁请帅之后把他赶到了西北去。
父子二人五年都没有通过一封信。
“父亲。”
云祁此时到了太子面前来,拱手行礼,端正恭敬。
太子一双锐利的眼眸落在云祁的身上,含着打量,也含着不解。
这个儿子,似乎变了不止一点点。
为何?
打量片刻后,太子收回视线:“你回京就回京,带兵京城当街抢亲,成何体统?”
“是截留证据。”云祁淡声纠正,“并非抢亲。”
太子面无表情,心道:要只是为截留证据,怎么大婚之前不进城,提前一晚怎么不进城,拜了堂之后怎么不进城,偏偏迎亲队伍在大街上的时候冲进来?
云祁对谢昭昭那执念,太子不要太清楚。
只是云祁这回总算是办了件要紧正事。
太子没有追着抢亲不放,淡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楚南轩借着成亲销毁那一部分军械?”
“是谢家七小姐。”云祁依然是对着宣武皇帝时候那套说辞:“她给我写了封信,提起一点不对,我便派人秘密入京查探。”
“哦?”
太子挑眉:“你离京之前她还把你按在地上打,说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怎么给你写信。”
云祁面不改色:“她要成亲了,告知我一声,叫我死心。”
“那你死心了吗?”太子慢吞吞地端起茶杯轻抿。
云祁淡道:“不死心。”
太子被呛的咳了两声,下一刻眼厉如刀,直接刮到云祁的身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简直死性不改!”
“父亲容禀。”
云祁依然面不改色道:“我不死心并不影响我为朝廷出力建功,请父亲放心。”
太子冷冷盯着他。
云祁以前什么出格的事情没干过,怎么放心?
这小子如今变得这般稳妥,别还是为了脑子里那点男欢女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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