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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换亲,拯救最强疯批大佬结局+番外

维妤萧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春日午后,暖煦日光倾洒在镇国公府的飞檐斗拱上,映出一片金黄。苏朝颜一袭素色衣衫,发丝间还带着些许从乡下庄子赶来的仆仆风尘。还未跨过陌生闺阁的那扇雕花木门,一阵隐隐约约、娇柔婉转的声音,如丝线般钻进她的耳中。苏朝颜脚步猛地顿住,侍女也跟着停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苏朝颜抬手示意侍女噤声,自己则屏气敛息,静静伫立在门外。屋内,女子的声音响起。那语调中满是撩人的媚态与得意:“玄哥哥,我说的怎么样,在你那未婚妻我姐姐的床上,是不是更刺激?”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丝丝缕缕的勾人意味,在这静谧的午后肆意飘散。四皇子顾玄,自幼被深宫里严苛的规矩与礼教束缚,哪曾见识过这般大胆直白、火辣炽热的床笫之语与手段。他急促地喘息着,双手下意识地环住女子的腰肢...

主角:苏朝颜朝代   更新:2025-06-02 21: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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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朝颜朝代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迫换亲,拯救最强疯批大佬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维妤萧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春日午后,暖煦日光倾洒在镇国公府的飞檐斗拱上,映出一片金黄。苏朝颜一袭素色衣衫,发丝间还带着些许从乡下庄子赶来的仆仆风尘。还未跨过陌生闺阁的那扇雕花木门,一阵隐隐约约、娇柔婉转的声音,如丝线般钻进她的耳中。苏朝颜脚步猛地顿住,侍女也跟着停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苏朝颜抬手示意侍女噤声,自己则屏气敛息,静静伫立在门外。屋内,女子的声音响起。那语调中满是撩人的媚态与得意:“玄哥哥,我说的怎么样,在你那未婚妻我姐姐的床上,是不是更刺激?”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丝丝缕缕的勾人意味,在这静谧的午后肆意飘散。四皇子顾玄,自幼被深宫里严苛的规矩与礼教束缚,哪曾见识过这般大胆直白、火辣炽热的床笫之语与手段。他急促地喘息着,双手下意识地环住女子的腰肢...

《被迫换亲,拯救最强疯批大佬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春日午后,暖煦日光倾洒在镇国公府的飞檐斗拱上,映出一片金黄。

苏朝颜一袭素色衣衫,发丝间还带着些许从乡下庄子赶来的仆仆风尘。

还未跨过陌生闺阁的那扇雕花木门,一阵隐隐约约、娇柔婉转的声音,如丝线般钻进她的耳中。

苏朝颜脚步猛地顿住,侍女也跟着停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

苏朝颜抬手示意侍女噤声,自己则屏气敛息,静静伫立在门外。

屋内,女子的声音响起。

那语调中满是撩人的媚态与得意:“玄哥哥,我说的怎么样,在你那未婚妻我姐姐的床上,是不是更刺激?”

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丝丝缕缕的勾人意味,在这静谧的午后肆意飘散。

四皇子顾玄,自幼被深宫里严苛的规矩与礼教束缚,哪曾见识过这般大胆直白、火辣炽热的床笫之语与手段。

他急促地喘息着,双手下意识地环住女子的腰肢,声音带着几分迷离与急切:“妙……妙极了。”

门外,苏朝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印子。

她原以为,纵使多年未归,国公府也依旧会是她最后的避风港,是无论何时都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温暖依靠。

至于四皇子,那个即将与她共结连理的人,在她心中,是对未来家的满心期许。

无数个日夜,在乡下庄子孤苦伶仃生活的她,唯有这份对家的憧憬和渴望,支撑着她走过漫长岁月。

可如今这屋里的旖旎之语,却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她的心。

“姐姐在庄子上待久了,性子怕是和那村姑无异,哪懂得如何伺候人。”

屋内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娇嗔与得意。

“日后,玄哥哥你可只能宠我一人呦!”

顾玄心里当然明白苏凌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凌萱的床笫手段了得,这些日子已经把他给迷的几乎失去了理智。

但听了苏凌萱的话,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皇帝赐婚,哪是说换掉就能轻易换掉的,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想到这顾玄站起身准备穿衣服。

见四皇子迟迟不应允。

女人焦急的抓住顾玄的衣襟:“玄哥哥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还是想娶我那病弱的村姑姐姐。”

“你都说她是个病秧子村姑了,我堂堂皇后嫡子,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克死祖母、克死自己母亲的扫把星娶进门,与其让她进门克死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苏朝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

谁能想到,作为穿书而来的镇国公府嫡女,仅仅是出于好奇提前一天回到这所谓的家,竟在自己房间门外撞破如此不堪的丑事。

那些尖酸刻薄露骨的言语,像一把把尖锐的冰锥,直直往她耳朵里钻,刺得她浑身发颤。

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手腕便被一股蛮力狠狠攥住。

她惊愕地转过头,只见镇国公那张威严庄重、此刻却布满怒容的脸近在咫尺。

粗暴的将她连拖带拽的扯出去好远。

“啪!”

朝颜还未来得及站稳,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跪下!”

“你这个扫把星不孝女!”

“知不知道廉耻?”

镇国公苏柏川一阵怒吼,唾沫星子飞溅在苏朝颜脸上。

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以及这一连环的输出,

身子骨生来就柔弱的苏朝颜直接被扇倒在地。

双手撑地,掌心被粗粝的地面擦破,渗出殷红的血。

她懵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个粗使婆子直接扣住她的肩膀用力向下按去,一双膝盖“咯噔”一声跪在了石板地上。

“嘶!”

“疼!”

苏朝颜这才反应过来。

一只手捂着脸,另外一只手扶着膝盖。

自己不知廉耻?

那么,那对狗男女的行为又算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无耻三观……?

她缓缓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苏柏川,这个十五年从未踏入乡下庄子看过自己一眼,一直只存在于画像中的父亲。

那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

“大小姐莫不是赶路赶晕了头?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父亲。”

一个穿着珠光宝气却仍难掩俗气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苏朝颜目光一转,落在这女人身上,见她发髻歪至一侧,几缕发丝凌乱散落,却无损半分嚣张气焰。

苏朝颜认出,这便是荣宠一身却始终不得上位的贵妾叶氏。

叶氏见苏朝颜打量自己,愈发得意,扭着腰肢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道:“瞧瞧,这就是乡下野丫头的做派,没个规矩,也不知在那庄子里学了些什么腌臜东西。”

说着,还夸张地用手帕捂住鼻子,好似苏朝颜身上带着什么难闻气味。

苏朝颜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与愤懑,她深知在这孝道大于天的朝代,自己孤身一人,这副柔弱身子骨根本无力抗衡,硬刚只会让处境更糟。

于是,她咬了咬下唇,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满含恭顺:“父亲,女儿知错了,方才是赶路太累,脑子糊涂,还望父亲恕罪。”

说罢,她缓缓低下头,任由那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杏眸中一闪而过的刺骨冷意。

镇国公苏柏川见她这般,脸色稍缓,冷哼一声道:“哼,知道错了就好。在这府里,就得守府里的规矩,别把庄子上那套散漫习性带进来。”

叶氏在一旁撇了撇嘴,满脸的嘲笑和不屑,却也没再出声。

苏柏川沉思片刻,沉声道:“既然知错,那就去祠堂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也让你知道这镇国公府的规矩。”

苏朝颜表面伏低做小,轻声应下:“是,父亲。”

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抹清冷的了然。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个渣爹哪是真为了家规罚她。

不过是怕自己撞破的那桩丑事继续发酵,想把她支去祠堂,好给那对狗男女时间。

“哼!”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本就打从心底里恶心那对狗男女厮混过的房间,哪怕那是按嫡女规格布置的,她也嫌脏。

她盘算着,这三个时辰的“罚跪”,于她而言,反倒是个契机。

两个婆子再次上前,粗暴地将苏朝颜从地上拉起,一左一右押着她往祠堂走去。

苏朝颜看似柔顺地低头走着,脑子却飞速运转。

看来这镇国公府看似风光,内里却腐朽不堪,父亲的冷漠、贵妾的嚣张,都让她明白这里绝对不是她期望的家。

她心里清楚,此番不过是踏入这龙潭虎穴的开场罢了。

想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代活下去,锋芒毕露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必须学会伪装,以柔弱之态,隐匿于日常,暗自积攒力量,毕竟她这柔弱的身子不允许。

到了祠堂,婆子将她连同随行的乳母刘嬷嬷一并推了进去。

一进祠堂,那扇厚重的门“哐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祠堂内昏暗阴森,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供奉的祖先牌位在黯淡光线下透着几分肃穆。

苏朝颜拖着沉重且疼痛的身躯,缓缓走到蒲团前,双膝跪地,给祖宗磕了三个头以表敬畏。

随后苏朝颜反身坐在了蒲团上,原本因委屈而低垂的眼眸瞬间抬起。

目光如寒星般锐利,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狠厉的冷笑,那神情与方才恭顺磕头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朝颜压低声音唤道:“听雨、听雪!”

随着轻微的衣袂飘动声,两个身影从阴影中闪出,正是听雨和听雪。

她们单膝跪地,眼中满是关切:“小姐,您受苦了!”

苏朝颜摆了摆手,急切又决然地说道:“我让你们办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听雨抬眸,目光坚定:“回小姐,火油、火折子都已备好,只等您一声令下。”

苏朝颜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很好,就趁今夜,把那对狗男女白日里糟蹋过的房间,给我烧成一把灰!”

“四皇子前脚刚走,他用过的房间就被烧了,我看这明晃晃的诡异和打脸,他四皇子会怎样遐想?”

听雪皱了皱眉,担忧道:“小姐,可祠堂离那院子实在是太近了,若火势一起,我们恐来不及赶过来照应,万一您有什么闪失……”

苏朝颜冷笑一声:“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他们绝对不会让这火烧到祠堂,烧到老祖宗。再说了你家小姐我有多惜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们行事利落,不留下把柄,我这里还有刘妈妈呢,你们只管放心。”

接着,她凑近二人,低声交代了一番。

听雨和听雪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齐声道:“小姐放心,定不辱命!”

言罢,二人如鬼魅般,从祠堂窄小的暗门悄然离去。

苏朝颜继续盘坐在蒲团上,乳母刘妈妈赶紧心疼的过来给朝颜白嫩的小脸上药。

朝颜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时刻留意着祠堂外的动静。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蒲团边缘轻轻摩挲,等待着听雨和听雪传来得手的消息。

然而,打破寂静的,却是一阵尖锐且熟悉的咆哮声。

苏凌萱的声音如同夜枭啼鸣般划破夜空:“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四皇子,他是未来的皇帝,我要做皇后!”

紧接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突兀响起,“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随后,镇国公苏柏川怒不可遏的斥责声传来:“闭嘴,你母亲真是把你给宠得无法无天了,这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皇家之事,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置喙,简直是不知死活!”

苏凌萱似乎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

短暂的沉默后,她带着哭腔叫嚷起来:“庶女,父亲还好意思说我是庶女,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母亲一个名分?给了名分,我不就是堂堂镇国公嫡女了吗?你无非就是……”

她的声音瞬间哽咽,像是被多年积压的怨愤哽住了喉咙。

顿了顿,苏凌萱再度开口,爆发出一阵疯狂咆哮:“哈哈哈……这么多年,京城人人传颂您重情重义,宠妾多年却不扶正,说您心里一直念着难产而死的原配。您扪心自问,真问心无愧吗?”

她眼眶泛红,满脸不甘,嘶吼着继续道:“许氏出身商贾,在这门第森严之地,您这‘长情’,连皇帝都夸赞。可您从不看望那村姑,借口是见她就想起亡妻,这理由多冠冕堂皇!说白了,您不过是贪恋众人给的好名声,舍不得皇帝的赞赏,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名利地位!”

苏柏川似乎被这话戳中了痛处,怒吼声再次传来:“放肆!”

叶氏赶忙拉住自己的女儿,试图捂住苏凌萱的嘴。

然而,苏凌萱已然陷入疯狂,全然不顾父亲的怒火,继续尖叫着:“我不管,我就要嫁给四皇子,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四皇子说他会对我负责的!”

“这是太后和皇帝亲口定下的婚事,他替你负责,他怎么替你负责?”

苏柏川双眼瞪得滚圆,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吼道。

苏凌萱却仿若被执念蒙蔽了心智,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猛地向前一步。

双手握拳,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我不管什么太后,什么皇帝!四皇子说了,他会求太后和皇帝收回成命,改赐婚于我。他爱的是我,不是那个在乡下长大的病秧子!”

说到激动处,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头发也散落了几缕,整个人显得狼狈又疯狂。

苏柏川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来,似乎又想给她一巴掌,可最终在半空中停住了。

“实话告诉你吧,父亲!”

苏凌萱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近乎癫狂地叫嚷着,全然不顾苏柏川愈发阴沉的脸色。

“我已经从书里看到了结局,未来就是四皇子继承皇位!我嫁给他,就是未来的皇后!”

她一边说着,一边疯魔了似的张开双臂,像是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享受着众人的朝拜。

苏柏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女儿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荒诞不经的话。

“你疯了!”


苏柏川暴跳如雷,手指着苏凌萱,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什么书?什么结局?这天下大事,岂是你从不知哪儿来的书里就能知晓的?你简直是异想天开,荒谬至极!”

苏凌萱却丝毫不在意父亲的怒火,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神情。

“父亲,您别不信。那本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四皇子会在一场激烈的夺嫡之争后胜出,登上皇位。而我,命中注定要成为他的唯一真心相爱的皇后,与他共享这天下。”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笃定,好似那未来的辉煌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苏柏川只觉一阵眩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女儿怎么会被一本莫名其妙的书蛊惑成这副模样。

“就算如你所说,四皇子未来会登基,可皇家赐婚在前,你让他如何违背圣意,改娶你为妻?”

他强忍着怒火,试图用理智唤醒苏凌萱。

苏凌萱却不以为然,“哼,这有何难?四皇子那么爱我,他定会想出办法的。只要他在太后面前苦苦哀求,再让皇后吹吹枕边风,太后和皇帝未必不会改变主意。”

“再说了,等到他登基那天,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一道圣旨,便能让我成为他的皇后。”

她越说越兴奋,弄的像是已经看到自己凤冠霞帔,母仪天下的模样。

祠堂内,朝颜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书?

结局?

难道她苏凌萱也是穿书而来的?

可惜自己只看到一半,还没看到结局就因意外穿了过来。

难怪苏凌萱这么不择手段也要抢了她的婚事,原来是知道了结局。

至于苏凌萱刚才口中的父亲,她也曾信以为真。

原身在孤寂的乡下日子里,无数次对着画像中那儒雅的父亲表达歉意,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得到他的原谅。

毕竟如果有的选,谁又愿意失去自己的母亲呢。

可惜,原来口碑如此之好的男人,在这深宅大院的门扉之后,竟是这般面目。

怪不得舅舅、舅母一直都怀疑母亲不是难产死的那么简单。

她心中那维系多年的幻想,在这一瞬间如泡沫般破碎,只留下满心的失望与悲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不好了,走水啦!快去救火!”

苏朝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知道,听雨和听雪得手了。

火势迅速蔓延,火舌舔舐着房屋,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镇国公府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家丁们提着水桶匆忙奔走,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扑救,大火终于被扑灭,可那间被“特殊关照”的房间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此时,苏柏川满脸怒容,带着叶氏以及一群神色慌张的家丁,气势汹汹地朝着祠堂赶来。

祠堂门“砰”地被踹开,苏柏川大步迈进,身后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扭曲的脸庞。

“苏朝颜!”他一声怒吼,好似要将祠堂震塌,“是不是你指使的人放的这把火?”

苏朝颜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平静,好似外面的混乱与她毫无关系。

她费力撑着蒲团起身,身形一晃,似弱柳扶风。

接着,缓缓屈膝朝苏柏川盈盈下拜,声音轻颤,满是无辜:“父亲,女儿自被罚跪以来,一步都未曾离开这祠堂,又如何能指使他人放火呢?”

叶氏紧跟在苏柏川身后,此刻跳了出来,尖着嗓子叫嚷:“老爷,肯定是这小贱人干的!她白日里受了罚,心里窝火,就想出这损招报复,在乡下野惯了。除了她,还有谁有这胆子!”

苏朝颜抬眸看向叶氏,目光清冷如霜:“姨娘,说话得有真凭实据。若仅凭臆想便随意污蔑,传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待镇国公府?又会如何看待您呢?”

叶氏被这话噎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却仍不甘示弱地瞪着苏朝颜。

苏柏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苏朝颜,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那为何偏在你被罚跪的时候,院子就走了水?为何又偏偏是那座院子?”

苏朝颜神色楚楚可怜,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道:“父亲,女儿刚刚回府,还没踏入自己院门一步,就被带到祠堂罚跪了。女儿对府里的布局都还两眼一抹黑,就算真想放火,也压根找不准地方啊。”

她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依女儿看,这事儿透着古怪。说不定是有人在那院子里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害怕留下证据,慌乱之下,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火烧了院子,想毁尸灭迹呢。”

叶氏一听,又急又气,跳出来尖叫道:“你这小贱人,还在这儿胡言乱语!分明就是你心怀怨恨,故意纵火,现在还想把水搅浑!”

苏朝颜眼中闪过一丝清冷,看向叶氏,不卑不亢地说:“姨娘,您这般着急咬定是我所为,又拿不出证据,莫不是在替谁遮掩?”

苏朝颜心中暗自思忖:哼,我就以柔为刃,让你也尝尝苦头。

苏柏川神色凝重,目光在苏朝颜身上来回打量,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谎言的痕迹。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苏朝颜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不见丝毫心虚与慌乱。

叶氏一听苏朝颜这话,顿时暴跳如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急败坏地尖叫道:“你……你这小贱人,竟敢血口喷人!我一心为府里着想,怎么会替人遮掩?分明是你做贼心虚,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说着,她双手叉腰,脖子上的青筋都因愤怒而微微凸起,模样愈发显得市井粗鄙。

苏朝颜不紧不慢地说道:“姨娘,您先莫要动怒。我只是就事论事,毕竟此事太过蹊跷,若无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怎会这般巧合?”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无辜又无奈的神情,表示真的只是在单纯地分析事情。

苏柏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转头看向叶氏,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平日里,叶氏在府中因为得宠,行事风格向来泼辣,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确实会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冰冷起来:“叶氏,朝颜说得不无道理。此事你如此着急下论断,究竟是何居心?”

叶氏见苏柏川对自己起了疑心,心中又惊又怕,忙不迭地辩解道:“老爷,您可千万不能信这小贱人的鬼话!我对您、对这府里可是一片忠心呐!我是看这小贱人刚回府就不安分,怕她惹出更大的乱子,才想着尽快把事情查清楚,好给您一个交代啊。”

说着,她竟挤出了几滴眼泪,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苏朝颜看着叶氏的这番表演,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的姿态。

轻声说道:“父亲,姨娘的忠心与否,女儿不敢妄加揣测。但这放火之事关乎府里安危,还望父亲能彻查到底,莫要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毕竟这关系到整个镇国公府的安危。”

她微微欠身,眼神中满是对苏柏川这个父亲的的敬佩与信任。

这一刻,她真的像是一个渴望真相、渴望被公正对待的柔弱女子。

苏柏川沉思片刻,沉声道:“此事确实蹊跷,我定会派人仔细搜查。”

苏朝颜见状,面上仍保持着柔弱姿态。

还用手帕轻拭眼角,佯装难过地抽噎两声,说道:“父亲,这场大火吓死女儿了,我那院子没法住人。女儿刚回府,这身子骨父亲也是看到了,只想有个安静清幽的地方调养待……嫁……!”

听到“待嫁”二字苏柏川皱了皱眉。

本想拒绝,可看着苏朝颜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又想到她如今确实没了住处,再加上苏凌萱此番闹出的丑事,心中对苏朝颜不禁多了几分愧疚。

思索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道:“罢了,就把碧荷居安排给你吧。”

苏朝颜身形微微摇晃,神色疲惫,眼中不见丝毫喜色。

她缓缓屈膝,恭恭敬敬地向苏柏川行了一礼,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多谢父亲。”

心想:这就对了嘛,上道点,给我碧荷居,我们还可以父慈女孝一段时间。

叶氏听闻苏柏川将碧荷居给了苏朝颜,双眼瞬间瞪圆。

猛地跳起来尖声叫嚷:“老爷,使不得!碧荷居可是府里最好的院子,凭什么给这乡下病秧子?凌萱都没住过,她根本不配!”

说着,叶氏手臂乱挥,简直就是个发怒的母兽,全然没了平日的端庄。

苏柏川一脸疲惫厌烦,摆了摆手,冷冷瞥叶氏一眼,眼神示意此事无需再议。

随后,他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坚决,脚步匆匆。

刚走到长廊转角处,管家来报,找到了放火的工具。

本来呆立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嘟囔着咒骂的叶氏一下来了精神。

“在哪找到的?肯定跟这乡下来到小贱人脱不了干系。”

管家听叶氏这么一说,脸色变了又变,却迟迟开不了口。

“你倒是说啊,到底在哪找到的?”叶氏再次追问。

苏柏川面色阴沉,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向管家投去一道急切的目光,示意他快点说。

管家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地吐出:“装火油的瓶子和放火工具,是在……在凌萱小姐的房间找到的。”

此言一出,仿若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

原本还在祠堂外吵闹的叶氏,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失,喃喃道:“这……这不可能!”

管家带人过去搜查的时候,苏凌萱的闺房内,一片狼藉。

苏凌萱披头散发,双眼布满血丝,正对着铜镜歇斯底里地尖叫:“爹为什么不帮我!我要嫁给四皇子,我要当皇后!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众人听闻“已经是他的人了”,瞬间僵在原地。

都瞪大眼睛,眼神中满是对这惊天秘闻的震惊

苏凌萱还不以为然,猛地挥手,将桌上的妆奁扫落在地,珠翠首饰散落一地。

还不解气,又用脚踹衣柜旁边的箱子。

那箱子本就放得不稳,经她这么一折腾,“哗啦”一声倾倒,藏在里面的火油瓶与工具瞬间散落一地。

家丁们听到声响赶来,一眼便看到了这些罪证,屋内顿时一片哗然。

面对这如山铁证,苏凌萱的眼神瞬间慌乱,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苏朝颜在撞到苏凌萱和四皇子私情的时候就已经想着如何报复了。

在暗中吩咐听雨、听雪放火的时候,也正好想到了苏凌萱和四皇子恶心她的一幕。

之后便巧妙地将罪证栽赃给这个被权力与爱情冲昏头脑的蠢货。

苏柏川得知苏凌萱的作为后,怒发冲冠,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苏凌萱的房间。

“孽女!”

他一声怒吼,抬手狠狠扇了苏凌萱一巴掌。

“你做出这等丑事,还妄图掩盖,丢尽了苏家的脸!”

苏凌萱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却仍不死心地哭喊道:“爹,我是为了咱们苏家,我嫁给四皇子,苏家就能飞黄腾达……”

苏柏川气得浑身发抖,打断她道:“飞黄腾达?你这是将苏家往火坑里推!从今日起,你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

而苏朝颜,此刻正悠然地斜倚在碧荷居窗边的小榻上品着茶。

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衣袂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静谧荷塘边与世无争的莲叶。

静静地望着夜色中眼前雕梁画栋、花团锦簇的新院子,眼神中透着一种淡然与自得。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既有对自己苏凌萱小小惩罚的欣慰,也藏着一丝冷冽的寒意。

心中不禁呢喃:“顾玄啊顾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扫把星吗,那我就遂了你的意,再帮你把这扫把星的形象具象化一下。”

说罢,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暗中安排的几个乞丐,早早候在四皇子顾玄回府的必经之路,依计行事。

这几个乞丐,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瞧着和寻常街边乞讨之人并无二致。

可他们心里都揣着任务,眼见目标出现,便恰到好处的熟练蹲在街边,开始有模有样地“闲聊”起来。


其中一个尖瘦的乞丐,率先扯着嗓子开口,脸上满是故作的惊恐:“嘿!你们听说了吗?镇国公府可出大事啦!就那个从乡下来的扫把星的院子,莫名其妙就起火啦!”

“那火起得邪乎得很,跟被什么妖邪操控了似的,‘呼’地一下,眨眼间就把屋子整个给吞没了。”

另一个矮胖的乞丐赶忙接上话茬,添油加醋继续说道:“我还听闻呐,曾有个乡下的算命先生给这扫把星算过命,说她不仅克人克己,还专门克夫呢!谁要是沾上她,那可就倒了八辈子霉喽。”

这时,一个年长些的乞丐往地上啐了一口,刻意提高音量,绘声绘色地讲着:“你们可还记得,四皇子之前是不是还在镇国公府来着?他呀,幸亏走得早,不然呐,说不定还……,唉!想想都让人后怕。”

马车被堵的顾玄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听到他们提及苏朝颜,以及那诡异莫名的火灾,还有克夫之类的言辞,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着火的房间,可不正是自己之前与苏凌萱私会时用过的吗?

刹那间,他只觉脊背发凉,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浸湿了后背衣衫。

满心都是惊恐与不安。

此前听闻的关于苏朝颜是“扫把星”的种种传言,此刻如汹涌潮水般在他心头翻涌,将他彻底淹没。

顾玄全然不顾什么形象了,一路跌跌撞撞,径直奔向皇宫。

太后宫殿之中,气氛凝重。

只见四皇子顾玄上前,“扑通”一声,双膝砸在地上。

瞬间,他眼眶泛红,涕泗横流。

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太后,母后,儿臣死也不要娶苏朝颜那个扫把星!她刚迈进镇国公府大门,府里就莫名其妙着火了,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这要是娶了她进门,指不定什么时候孙儿就被克惨死呢。”

“想要镇国公的支持,不如就让儿臣娶了镇国公的另一个女儿苏凌萱吧,儿臣觉得她才是儿臣的良配!”

太后纹丝不动的坐在上位,闭目听着顾玄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在后宫沉浮多年,吃过的盐,踩过的坑比顾玄走过的路都多。

顾玄还以为自己抬出镇国公的支持,故意装出退而求其次就能在太后这里瞒天过海。

太后掀起眼皮瞧了顾玄一眼,便捕捉到他与苏凌萱之间那不同寻常的私情。

太后心中冷哼一声,面上瞬间笼上寒霜,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

“啪”的一声脆响,吓的站在旁边的皇后一哆嗦。

“放肆!”太后怒目圆睁,声音冷厉如刀,“身为皇家子弟,婚姻大事乃关乎社稷、家族,岂容你如此任性胡为!你这般哭闹,成何体统!”

顾玄被太后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浑身一颤,原本抬起的头瞬间低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盯着顾玄,步步紧逼:“在哀家面前就别演了,你与那苏家二小姐究竟是何情况?今日若不老实交代,休怪哀家不顾祖孙情分!”

顾玄还觉得自己掩饰的挺好的,不知道太后究竟是在诈他还是真的看出来点什么?

一闪而逝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带着哭腔坦白:“太后,儿臣知错,儿臣与苏凌萱……已然有了肌肤之亲,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儿臣对她情根深种,实在无法割舍,求太后成全啊!”

太后听闻此言,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顾玄,半晌说不出话来。

听闻此话,皇后心里也是一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的呢?

一定是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自己儿子。

想当年,老镇国公在世时,镇国公府权倾朝野,在朝堂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时她还只是个令妃,想着若能与镇国公府攀上亲,是给四皇子将来登顶皇位添上助力。

可如今,形势变化。

苏朝颜自出生起,克死祖母,母亲因生她难产大出血而亡,她自幼体弱多病,世人皆视她为扫把星。

皇后越想越觉得,再让正宫嫡子娶这么个扫把星实在是不明智。

她不想儿子被这个“扫把星”克出点什么闪失,到那时追悔莫及。

再说了一个克人克己的扫把星怎么能配得上当今皇后嫡子,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呢!

太后稳稳端坐在凤椅之上,身姿笔挺如松,神色凝重仿若覆霜。

遥想当年,宫闱之中刚有风声传出,道是皇帝有意将尚未出世的苏朝颜,指腹为婚给淑妃那个狐媚子所生的三皇子。

太后深知此乃他们董家兴衰的关键节点,当机立断,快皇帝一步颁下懿旨,将这门亲事给抢了下来。

此事过后,皇帝身为她的亲生儿子,面上虽未表露分毫,可太后心里明白,自己为董家筹谋的心思,皇帝洞若观火。

这看似平静的宫廷水面下,母子之间已然悄然种下了嫌隙的种子。

这么多年来,随着岁月流转,越来越多的意见相左,那层微妙的隔阂,愈发难以消弭。

顾玄见太后始终不发一语,心中甚是恐慌,把路上听到的乞丐的话愣是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什么?”

“还专门克夫?”

向来无脑的皇后听到顾玄这么一说,立马就暴跳如雷。

“太后,那这可是真的不能娶进门来,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咱们董氏一族也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这要是因为娶了那个扫把星进门,玄儿有什么闪失,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啊姑母。”

董太后极其不耐烦的瞥了一眼她这个空有美貌,行事莽撞无脑,还大言不惭,自诩手段高明的侄女。

“闭嘴,看看你现在的嘴脸,你也是要做婆母的人了,赶紧收起你那明火执仗的脾气。得亏有哀家在,你还能坐稳皇后这个位置,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皇后吓得赶紧闭上了嘴,擦了擦似有若无的眼泪,委屈巴巴的看着太后。

心里骂道:“要不是你这个死老太婆一直把持着后宫不肯放权,这后宫不早就是我这个皇后的天下啦。”

太后思量片刻,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顾玄。

这唯一的独苗苗确实容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来人,去请皇帝!”


不多时,皇帝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殿内,神色平静,目光在太后、皇后与顾玄身上一一扫过。

进门之前已然知道大概,心下笃定,进了门博弈就开始了。

入殿后,神色从容向太后行礼:“母后,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抬眸,目光中满是慈爱与纠结,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皇儿啊,今日听闻一些关于镇国公府大小姐苏朝颜的传言,说她……命硬克夫。这可让哀家忧心不已,皇家子嗣本就单薄,各个都身负江山社稷,这门婚事,哀家实在放心不下。”

太后话语间,眉头紧蹙,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看似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实则暗藏玄机。

皇帝闻言,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哦?克夫之说,荒诞不经,母后怎会轻信这些市井流言?”

太后眉头轻皱,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皇帝,这苏朝颜出身特殊,如今又有这般传言,玄儿与她的婚事,不可不慎重考虑。”

皇帝面色一正,拱手道:“母后,儿臣以为,婚姻之事关乎朝堂错综复杂的局势,与苏家联姻,于我朝稳固大有裨益。区区流言,怎能成为阻碍?”

皇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深知苏朝颜的情况。

苏朝颜自出生便被送往乡下,虽因生产时落下些病根,身子柔弱,但聪慧过人。

虽未得母亲的悉心教导,但得经商的舅父舅母照顾,也是娇惯着长大的,但却无骄矜之气。

听说生得温婉端庄国色天香,却藏着一颗善良的七窍玲珑心。

六岁那年,她更是在山林间无意之中救过三皇子顾渊的性命,这份恩情,皇帝一直记在心里。

此刻,看着太后这副模样,皇帝心想,当初为了董家利益,抢先定下这门婚事的是太后,如今听了几句流言,就想反悔的也是她。

皇帝故意又装作不解,微微皱眉道:“母后,这苏朝颜可是母后钦定的孙媳妇,这眼看就要完婚了,说退就退,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们皇家言而无信。”

太后见皇帝如此,心中焦急,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继续劝说道:“皇帝,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也知道玄儿是哀家的心头肉,哀家怎能冒险?”

皇帝不为所动,坚持道:“母后,此事若因几句流言便搁置,恐遭天下人诟病,儿臣身为皇帝,怎能因莫须有的传言而失信于民?”

皇后在一旁急得忍不住插话:“皇帝,那苏朝颜万一真是个扫把星,玄儿他……不就惨了吗……”

“够了!”

皇帝目光森冷,扫向皇后,声音陡然提高,“皇后,后宫不得干政,你屡次逾越,当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

皇后脸色瞬间煞白,身子一颤,下意识看向太后,眼中满是求助。

太后轻咳一声,缓和气氛道:“皇帝,莫要动怒。皇后也是关心则乱,只是这婚事,需从长计议。”

顾玄见势,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儿臣是绝不会娶那个扫把星的。”

皇帝目光转向顾玄,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顾玄,那你说你想娶谁?你身为臣子,应当将心思多放在朝堂正事上,莫要轻信、传播这些未经证实之事。”

顾玄心中一凛,低下了头,额上冒出细密汗珠。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唯有殿外微风拂过,吹动帘幔发出沙沙声响。

太后见皇帝始终不松口,咬了咬牙,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皇儿,母后老了,真的看不得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孙有闪失。”

皇帝见太后终于开口求他,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这才缓再次缓缓开口:“母后,儿臣知道你忧心,只是这婚事,天下皆知,那苏大小姐如今也已进京,准备完婚,此时退亲,实在难以服众。”

太后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说道:“既然你刚才说到联姻关乎江山社稷,那不如让玄儿娶了镇国公府二小姐,将苏朝颜嫁给渊儿。他如今已封晋王,身份尊贵,想必也不会辱没了朝颜那孩子。如此一来,既解决了这婚事的难题,又能保全皇家颜面,一举两得。”

皇帝佯装大怒,拍案而起:“母后,你也说了这苏朝颜克夫,现在将她许给渊儿,母妃这是安的什么心?儿臣知道你向来不喜渊儿,同样作为祖母,也不好这样坑害自己不待见的孙儿吧,这会遭天下人耻笑的。”

太后见皇帝面露愠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稳了稳心神,和声说道:“皇儿,你误会母后了,手心手背皆是肉,不管是玄儿还是晋王,都是哀家的心头挚爱,哀家怎会有厚此薄彼的心思。”

“只是你看,晋王常年带兵打仗,战场上杀戮无数,虽说身为帝王家的男儿,保家卫国在所难免,可到底沾染了不少血腥煞气。”

太后微微一顿,抬眸观察了下皇帝的神色,见他面色稍缓。

便继续说道:“而那苏朝颜,如今外头流言纷纷,都传她是扫把星,命硬克夫。虽说这流言未必可信,但万一属实,寻常人怕是难以招架。可晋王煞气重,说不定正好能与苏朝颜所谓的‘命硬’相互制衡。”

“再者,苏朝颜身子柔弱,晋王武艺高强、威势过人,正好能护她周全。二人若能结为连理,煞气与‘硬命’相互中和,说不定反倒能消弭灾祸,保得彼此平安顺遂,长长久久。”

“哀家这也是为了晋王好,让他也好尽快成亲,了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

皇帝沉思良久,才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既然母后主意已定,儿臣也不好再反对。只是你也知道渊儿的性子,抵死不从他也是做得出来的。此事还需儿臣和渊儿商量一下,再做定夺。”

太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母后知道,渊儿一定会答应的,也一定和皇帝你一样心疼祖母的。”

“这样,哀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皇帝听闻太后这赤裸裸的威胁和道德绑架,并未作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间尽显无奈。


皇帝面上笑意难掩,眼角眉梢都透着畅快。

总算是将这个棘手的儿子说服,一桩心事暂且落了地。

不得不说,到底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在权谋博弈、拿捏人心上手段老辣。

不管是心思深沉、惯会筹谋的太后,还是对生死都看淡、性子执拗的儿子,皆能巧妙制衡。

苏朝颜一夜好眠,清晨的阳光刚透过窗棂洒在床榻,她才刚有了转醒的意识,便被贴身丫鬟听雪风风火火地拉到了梳妆台前。

听雪一边手脚麻利地为她梳理着长发,一边嘴里嘟囔着:“小姐,快些收拾,前厅那边急着让您过去接旨呢!”

苏朝颜还睡眼惺忪,就被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地被拉着往前厅走去。

踏入客厅,苏朝颜一眼便瞧见了苏凌萱,她那双眼肿得像熟透了的烂桃子,分外惹眼。

此时,宣旨的万公公不经意间抬眼,目光触及苏朝颜,刹那间,手里要放下的茶杯停滞在了半空!

万公公出入宫廷多年,见过的美人如云,可眼前这位苏大小姐,初见她,令他有种天际云霞乍现的感觉。

眉如远黛,自然地舒展在光洁的额头之上;

唇若樱桃,不点而朱,微微上扬时,带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她的美,不是张扬的明艳,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端庄大气,让人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这般容颜与身段,竟让万公公一时间失了神。

心中暗叹,世间竟有如此佳人,看来这晋王是个有福之人。

拒绝了那么多,最后竟然等来个如此谪仙一般的王妃。

稍稍回神,万公公才缓缓展开圣旨,声音清朗地宣读起来:“苏大小姐,苏二小姐,接旨吧!”

苏朝颜心里正犯嘀咕

听到万公公的话,苏府全家人“唰”地一下齐齐跪地,屋内一片寂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府长女,温婉端方,仪态娴雅;次女,灵秀慧黠,柔嘉维则。今特赐苏家长女苏朝颜与晋王顾渊缔结良缘。苏府次女苏凌萱与四皇子顾玄喜结秦晋之好。三日后,良辰吉时,两对新人同日完婚,共赴百年之约。钦此!”

皇帝心里着实犯怵,生怕晋王顾渊反悔。

若不是不合规矩,恨不能宣读完圣旨,当下就把苏朝颜拉进轿子抬进晋王府,省得夜长梦多。

听闻三日后就要完婚,苏府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愣。

这时间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筹备啊!

镇国公苏柏川满脸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宣旨的万公公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笑着解释道:“镇国公莫要担忧,此次婚事,宫里会一应包办,苏府只需准备好两位皇子妃即可。随后,喜服及婚礼所需物品,都会一一送到府上。”

一旁的苏凌萱,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此刻听到自己要嫁给四皇子顾玄,瞬间喜笑颜开。

尤其是在听到三日后完婚的时候,更是高兴的无以言表。

反观苏朝颜,心中却郁闷不已。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与四皇子的婚约,满心以为可以回到乡下继续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自己被赐婚给了晋王顾渊,那个在坊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杀神”。

还三日后完婚,至于这么着急吗?

这叫什么事儿啊?

别人婚嫁最起码准备个一年半载的。

没个一年半载,最起码也要给一个月时间吧。

这可倒好,三天!

这是怕谁跑了吗?

再说了,那个杀神不是不近女色吗?

这怎么也不出来反对一下?

真是无语。

想到这儿,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满心无奈。

镇国公苏柏川这边,原本见到是皇帝身边的万公公亲自前来,心里就“咯噔”一下,七上八下,直打鼓。

生怕是皇帝知晓了苏凌萱与四皇子私通之事,迁怒苏凌萱,乃至牵连整个镇国公府。

可如今听了圣旨内容,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脸上堆满了笑容,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塞到万公公手中。

感激道:“公公辛苦,这点心意,还望笑纳。”

万公公接过荷包,微微点头,放进袖兜里,脸上笑意未减。

“恭喜镇国公,恭喜镇国公府了!”

此时的苏柏川,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一门出两个皇子妃,这可是天大的荣耀,简直是上天单独赐予镇国公府的福泽。

恍惚间,他突然觉得苏凌萱那日说的那些疯话,似乎也没那么疯狂,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了。

嫁给皇后的嫡子四皇子,这镇国公府的荣耀,怕是要不止更上一层楼了。

回到碧荷居的苏朝颜斜倚在窗边,墨发随意的用一根发带系着,垂于一侧,望着窗外发呆。

看不出喜怒哀乐,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听雪轻手轻脚地走进碧荷居,将小姐平时最爱吃的新鲜莲子放在了小几上。

她瞧着苏朝颜斜倚窗边的落寞背影,心中满是心疼。

轻声唤道:“小姐,您先换下衣衫,用些早膳吧,再这么饿着,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苏朝颜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听雪放在小几的莲子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

旋即抬手接过:“听雪,这事儿你怎么看?我本以为能逃离这京城的是非,回乡下过安稳日子,没想到……”

她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无奈与迷茫。

听雪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说道:“小姐,奴婢不懂皇家的弯弯绕绕,但晋王殿下虽说被传是‘杀神’,可听闻他战功赫赫,想来定是个有担当的人。这赐婚虽说仓促,可也许是小姐的另一段机缘呢。”

苏朝颜苦笑着摇了摇头:“机缘?我看是孽缘才对。这三天,我就要从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变成晋王妃,这变化实在太快,我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了。”

“而且,那晋王从未与我有过交集,他能接受我这个突然被赐婚的妻子吗?”

正说着,一阵尖锐且刻意放大的叫骂声,直直穿透庭院的静谧,清晰地传进碧荷居。

苏朝颜与听雪对视一眼,皆是一怔。


听雪眉头紧蹙,喃喃道:“这是……二小姐的声音?她这般大声,莫不是故意骂给小姐听的?”

果不其然,苏凌萱那充满怨毒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飘了进来:“苏朝颜这个贱人,凭什么她能嫁给晋王!不过是个在乡下野惯了的扫把星,也配与我做妯娌?”

“被四皇子退了婚,就该老老实实滚回乡下去,继续当她的扫把星村姑!”

苏朝颜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心中暗自冷笑。

苏凌萱这般撒泼叫骂的做派,自从进了这镇国公府的门早已见怪不怪。

就凭苏凌萱那点腌臜心思,即便隔着那扇见证过她和四皇子荒唐行径的雕花木门,苏朝颜也能将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现在这点小把戏谁又能看不出来。

此刻苏凌萱正盼着她上钩,好借机大闹一场。

苏凌萱的骂声愈发难听:“你还有脸待在府里?是不是看我要嫁给四皇子,心里嫉妒得发狂?”

“我要是你,就也别回乡下了,回乡下也是丢人现眼。不如立马找个柱子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在这世上克人克己碍眼!”

听雪在一旁气得握紧了拳头,说道:“小姐,这二小姐也太过分了,简直是胡言乱语!老爷也不出来管管。”

苏朝颜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听雪稍安勿躁,平静地说道:“不用在意,就当是疯狗叫好了。她这样不过是想激怒我。我若出去与她争执,反倒遂了她的意。”

“别提老爷,一进门就被你口中的老爷赏了一个大嘴巴子,骂扫把星。你还没看清楚吗?老爷只是她爹,这么多年从来就不是我爹……白瞎我内疚期待那么多年。”

屋外,苏凌萱见没有得到回应,愈发气急败坏,甚至开始砸起东西。

“哗啦”一声,茶杯碎成无数片,跟她此刻嫉妒得扭曲的内心没什么两样。

苏凌萱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居然还和我同一天出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也不想想,自己哪点能跟我比?一个被退婚的弃妇扫把星,也敢和我同享这般荣耀,你配吗?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她一边骂着,一边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又狠狠砸向地面。

苏朝颜静静地坐在屋内,听着外面的喧嚣,品着听雨熬的新鲜莲子羹,心中却愈发平静。

待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平息,苏朝颜缓缓起身,对听雪说道:“听雪,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准备这几日的婚事。莫要让这些无谓的事情,乱了我们的阵脚。”

“既然都骂我是扫把星,那好,我就把你们送我的这个名头给坐实了。”

“不然还真对不起你们张嘴闭嘴扫把星。”

回想起初入京城之时,诸多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舅舅、舅母本打算一同进京,想着等她顺利嫁人后再返程归家。

他们对她的关怀无微不至,满心期许能在她人生的重要节点上始终相伴。

然而,她从乳母刘妈妈那早就知晓镇国公向来对从商的外祖家持有偏见。

尤其是对舅舅、舅母,那眼神中的轻蔑之意毫不掩饰。

再加上当初母亲死后,因为死因和办后事闹了很多的不愉快。

她毅然决然地劝阻了舅舅、舅母。

想着先独自回府一探究竟,也免得舅舅、舅母跟着遭受无端的冷眼与委屈。

她态度坚决,言辞恳切,最终说服了满心担忧的舅舅、舅母。

如今想来,她不禁暗自庆幸当初自己的那个决定。

自踏入镇国公府后,风波不断,状况百出。

一桩桩令人糟心的事情接连上演。

若舅舅、舅母当时也在,一直将她视作亲生女儿般疼爱教导的舅母,见她遭受这般波折,定会心疼不已。

……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闲适。

他左手随意地搁在扶手上,右手轻轻拨弄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

万公公迈着细碎而沉稳的步子,身姿微微前倾恭敬待命的模样,匆匆回到皇帝身边。

皇帝忽然停下手中动作,神色一凛,直直看向万公公,开口问道:“先说说去晋王府宣旨的事,晋王那小子听到朕将苏朝颜赐婚于他,是何反应?脸上什么表情?可曾有一丝一毫反悔的意思或者表现?”

声音低沉而急切,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这赐婚之事关系重大,晋王性情向来难测,三天时间变数太多,他可不能让这精心布局的棋局出什么乱子。

万公公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容禀,晋王听闻圣旨,起初神色一怔,随后便恢复如常,恭敬地接了旨,奴才并未瞧出有反悔之意。”

皇帝听后,眉头微微舒展,却仍未完全放松。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吧……”

随即,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揭开盖子。

用杯盖缓缓拨弄着浮在表面的茶叶,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的面容。

当年,他曾见过苏朝颜的母亲许氏,即便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也足以令人过目难忘,堪称世间少有的端庄美人。

而镇国公,未成婚之际,风度翩翩,才情卓绝,是众多世家贵女竞相追逐的对象,即便岁月流转,如今说他儒雅俊朗,也丝毫不为过。

这般郎才女貌的二人结合,他们女儿苏朝颜的容貌,自是令人遐想。

然而,世间之事,总有意外。

皇帝心中虽有诸多猜测,却仍忍不住想从万公公口中得到证实。

毕竟,也有孩子尽数遗传父母缺点的情况。

皇帝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再度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苏朝颜听闻朕的圣旨时,是何表情?容貌又如何?”

万公公连忙回道:“陛下,奴才宣旨之时,特意留意了苏姑娘的神色。她听闻圣旨,面上平静如水,丝毫瞧不出喜怒哀乐。”

“奴才瞧着,苏姑娘行事沉稳、极有主见,实在是晋王府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

“至于这容貌,陛下实在是圣明,往后晋王殿下可算有福了。”

“只是……”


“只是苏姑娘身形纤细,看着柔弱了些,想来日后在晋王府,得劳烦晋王殿下多加呵护、用心宠着。”

皇帝听后笑着指了指万公公,“哈哈……你这个老东西……”

万公公垂首,脸上依旧挂着恭敬的笑,却并未搭话。

这帝王家的事,多说多错,他在这宫中摸爬滚打多年,深谙此道。

皇帝收起笑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

晋王,他这个儿子,生性孤僻冷傲,对诸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尤其是王府后院之事,向来是随性而为。

之前那些侍妾的凄惨遭遇,让朝堂内外都对晋王府的后院之事多有揣测,也让皇帝头疼不已。

朝堂之上,绝大部分官员对晋王都没什么好印象。

在他们眼中,晋王奉行“能动手绝不多言”的处世原则,行事风格狠辣果决,传闻中更是嗜杀成性。

这般做派,让众人对他满心忌惮,私底下谈及晋王,无不神色凝重,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这位煞星。

如今,赐婚苏朝颜,他也是存了几分心思,盼着能有个人改改晋王如今这性子。

虽说从皇帝赐婚到婚期仅短短三日,镇国公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紧锣密鼓地为两个女儿筹备嫁妆。

表面上,为彰显一视同仁,以免得罪那“杀神”晋王。

给苏朝颜与苏凌萱准备的嫁妆规制、数量别无二致。

皆是按照高门嫡女出嫁的标准精心采买、置备。

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珍贵古玩等摆满了库房,抬出去浩浩荡荡,尽显镇国公府的体面。

可私底下,镇国公与叶氏心怀算计,诸多隐秘之事悄然运作。

众多财产、田契以及铺子,其中不乏苏朝颜母亲当年的丰厚陪嫁,如今都被二人偷偷塞给了苏凌萱。

究其缘由,当今皇后嫡子,身份尊贵。

在储君之位的角逐中优势显著,未来成为太子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极大。

反观晋王,除了皇帝十分宠爱,在朝堂之上,尤其在文臣群体中,名声极差。

他行事风格狠辣,手段凌厉,又素有嗜杀之名。

除了武将阵营因其果敢善战而略有推崇,在其余官员眼中,晋王宛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如此形势下,镇国公府权衡利弊,悄然将筹码押注在了四皇子身上。

期望能在未来的朝堂风云变幻中,为家族谋得稳固的权势与荣耀。

至于苏朝颜,在镇国公夫妇的筹谋里,她不过是颗可随意摆弄的棋子。

他们想着,要是苏朝颜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得晋王的喜爱,那镇国公府自然会是另一番景象。

府里上下,自然是父慈子孝的温馨氛围。

他们会想方设法让苏朝颜成为苏凌萱的助力。

毕竟,有了晋王的支持,苏凌萱和四皇子往后的路,肯定更能顺风顺水,登顶易如反掌。

但要是苏朝颜没那个命,进了晋王府,被晋王嫌弃。

那镇国公府也不会念着什么骨肉亲情,对她这个扫把星心软。

三日后,苏朝颜与苏凌萱这对姐妹在同一天迎来了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成婚。

镇国公府内,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喜庆的红色将整个府邸装点得格外耀眼。

皇宫送来的喜服,规制、样式毫无二致,皆是金丝绣线、珠翠点缀,尽显皇家的尊贵与奢华。

此刻,苏朝颜与苏凌萱分别在自己的闺阁之中,为这场盛大的皇家婚礼精心装扮。

苏凌萱从叶氏口中得知宫里送来的喜服完全相同。

故意安排叶氏给苏朝颜请了个刚入行的新手喜婆,好让她出丑。

“给本小姐好好装扮,一定要把那个扫把星给我比下去,把她给碾进乡下的泥里去。这本来就应该是本小姐一个人独有的荣耀,生生被她苏朝颜这个扫把星给插了一脚。”

苏凌萱对着喜婆咬牙切齿的说道。

喜婆初时满心忐忑,瞧这架势,便知眼前这位苏小姐绝非善茬,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可当听闻对面那位新娘的喜婆只是个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新手时,她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松弛,转而喜笑颜开,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叶氏哪里能不懂自己女儿的心思,将这些年在国公府处心积虑搜刮来的华贵首饰一股脑全都搬了出来。

她满脸堆笑,拿起一支镶满红宝石的珠钗,在苏凌萱发间比划着。

谄媚道:“萱儿,瞧瞧这支,这可是当年太后赏赐给你祖母的,尊贵无比,戴在你头上,定能艳压那个小贱蹄子。”

苏凌萱看着镜中映出的华贵珠钗,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可转瞬又嫌弃地皱起眉:“这钗子样式老气了些,再找找。”

母女俩一身铜臭气的嘴脸,手忙脚乱地指挥喜婆,愣是给苏凌萱插了满头首饰,搞得喜婆都没眼看了。

喜婆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那微微抽搐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无奈。

瞧着苏凌萱头上那堆得密不透风、活像杂货铺大杂烩的首饰,喜婆内心疯狂吐槽这母女俩的审美。

母女俩直勾勾盯着镜中打扮好的苏凌萱,叶氏一拍手,扯着嗓子喊:“我萱儿,这简直是天仙下凡!”边说边点头。

苏凌萱瞬间飘了,更是得意的晃了晃满头的朱翠,也满意的频频点头。

喜婆面上强装镇定,心里疯狂叫骂:“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次算是彻底栽在这母女俩手里了!就这涂的跟猴屁股的腮红,估计都够人笑半年了。白瞎了我这多年的招牌手艺,今天就要被这娘俩砸得稀巴烂了。”

反观苏朝颜这边,新手喜婆尽管手法生疏,却在苏朝颜轻声细语的安慰与指导下,渐渐找回了些许自信。

苏朝颜端详着妆奁中几样简约却不失雅致的首饰,从中挑出一支翡翠簪子,簪子顶端的翡翠莹润透亮,色泽淡雅。

她轻轻将簪子插入发髻,又配上一对珍珠耳坠,那珍珠圆润洁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温婉出尘。

镇国公府外迎亲的鼓乐声隐约响起,而四皇子并未出现在迎亲队伍中……


四皇子府内,四皇子顾玄正满心欢喜地准备出门迎亲,身上的喜服崭新笔挺,腰间的玉佩泛着温润光泽。

他心中暗自盘算,那向来不近女色、素有“杀神”之名的晋王,绝对不会纡尊降贵,亲自前去镇国公府接亲。

正好趁此机会,大摇大摆地去镇国公府,好好羞辱一下那个被他退婚的“扫把星”,出一出之前被惊吓的恶气。

突然,太后身边的孔嬷嬷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凝重。

顾玄瞧见,眉头一皱,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如此着急?”

孔嬷嬷赶忙上前,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说道:“殿下,您和苏凌萱姑娘婚前的事情,不知怎的,竟在京城传开了!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百姓们都等着看呢。”

顾玄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把玩的玉佩“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来回踱步,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嘴里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孔嬷嬷又接着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若是殿下您亲自去接亲,定会被百姓们指指点点,往后这名声可就毁了。而且,苏二姑娘行事不检点,不能让她觉得用这手段就能拿捏住您,得给她个下马威,您不能亲自去迎亲。”

顾玄咬了咬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内心纠结万分。

想到街头那些百姓的指指点点,他的双腿就忍不住发软。

犹豫再三,他狠狠一跺脚,冲着门外喊道:“来人,传本皇子的命令,让管家代本皇子去镇国公府迎亲,就说本皇子突然身体不适,无法前来。”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懊恼与浮躁。

苏凌萱满心幻想着,四皇子看到她这副“绝美”装扮时,眼中出现的惊讶。

脑中勾勒出凶神恶煞的晋王压根没出现,苏朝颜孤零零的被她和四皇子恩爱有加的举动piapia打脸的场景。

而苏朝颜这边,看着镜中神色淡然的小姐,听雪忍不住说道:“小姐,今日过后,您便要成为晋王妃了,可一定要事事顺心。”

苏朝颜望着窗外的荷塘,手中摆弄着听雪早上新摘的一颗碧绿莲子,面色无波,轻声安抚听雨听雪莫要担忧。

镇国公整个府邸被喜庆的氛围所笼罩,处处张灯结彩。

大红的绸缎从屋檐垂下,随风轻摆,府内的丫鬟小厮们脚步匆匆,神色间却难掩兴奋。

在众人的猜测中,今日前来迎亲的,大概率只有四皇子。

这位四皇子向来以温文尔雅著称,平日里和王公大臣们相处融洽,脾性温和。

这样的人来迎亲,虽说也是皇家的大事,但众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的,想着按流程走,该有的拦门考验也可以简单的进行一下。

可谁能想到,当迎亲队伍行至镇国公府门前,那一阵喧闹声中,众人定睛一看,为首的竟只有晋王一人。

只见晋王身着一袭玄色锦袍,锦袍之上用金线绣着繁复而霸气的蟒纹。

袍角随风扬起,露出里面内衬的暗红色绸缎。

他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墨玉腰带,一块色泽温润的墨玉稳稳地垂在身前,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晋王利落翻身下马,身姿矫健,尽显武将飒爽。

抬眸间,冷峻面庞展露,剑眉斜飞,星目深邃锐利,寒意逼人。

高挺鼻梁下,薄唇轻抿,不怒自威。

众人原本还在交头接耳,对迎亲队伍议论纷纷,可一看到晋王现身,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打算好的拦门考验,那些精心设计的题目和环节,此刻通通被众人忘到了脑后。

所有人一息之内,齐刷刷地闪到了两边,动作整齐划一。

中间让出了一条宽敞得大道,生怕因为自己慢了一丁点,惹来这位“杀神”的不悦。

晋王一路毫无阻碍,径直踏入内院。

此时,镇国公与叶氏在内堂正翘首以盼,心焦如焚。

下人匆匆来报“晋王亲临”,二人瞬间惊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镇国公迅速回过神,忙整了整衣冠,疾步迎上前去。

叶氏也赶忙起身,紧跟其后,神色间难掩紧张与惶恐。

原本,二人暗自欣喜,想着镇国公府能得两位皇子亲临迎亲,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无上荣耀。

可当目光扫去,只见晋王一人,并未见四皇子身影。

镇国公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急忙拱手行礼,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不知晋王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啊!”

叶氏见状,也急忙俯身弯腰低头行礼。

面对这位威名赫赫的“杀神”,他们哪还敢奢望按寻常规矩,让女婿敬茶。

慌乱之下,匆匆越过所有中间环节,直接进入请新娘子出阁流程。

等待的时间,内堂之中气氛凝重得仿若能凝出水来。

所有人皆屏气敛息,连呼吸都放轻了又轻,满心只盼着二位新娘子快点出来,早点结束这尴尬。

晋王倒泰然自若,如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坐于上首,漫不经心的品着茶。

不多时两姊妹同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向正厅走来。

当这两件相同的喜服在俩姐妹身上同时出现时,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所有人都惊讶了,就连叶氏也惊的张大了嘴巴。

苏朝颜那红色的绸缎仿佛为她量身定制,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

她虽身材相对娇小,但仪态端庄,莲步轻移之间尽显大气风范。

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让人一看便觉她天生就该身着凤冠霞帔。

反观苏凌萱,虽说身披与苏朝颜别无二致的喜服,可此刻与苏朝颜并肩而立,喜服完全就像是偷来的。

旁人常言“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用在苏凌萱身上,此刻倒是再贴切不过。

众人议论纷纷。

苏凌萱在盖头内沾沾自喜,以为众人都在夸赞她今日的惊艳。

岂不知,若将苏朝颜比作那翱翔天际、光彩照人的凤凰。

苏凌萱则恰似一只在地上扑腾、黯然无光的乌鸡。

两人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

两姐妹并肩前行,众人都没注意到苏凌萱偷偷将盖头掀起一角,看准时机向苏朝颜的裙摆踩了过去。

并且另外一只手同时悄悄的伸向了苏朝颜的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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