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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美反派他重度社恐柳折枝墨宴全文免费

谢不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明明已经阻止了,胸前那处却还没被放开,柳折枝有些不解。蛇蛇往日都是十分有灵性的,也听得懂我说什么,怎么今日傻傻的,惹了祸也不知悔改?一人一蛇都有些愣神,白秋看他动作奇怪的捂着胸口,衣襟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鼓着,凑过去满眼疑惑,“大师兄,你衣服里是什么啊?”柳折枝抿唇不语,不愿被他发现蛇蛇的存在,下意识往后退。可惜如今没了修为身子虚弱,根本没有白秋的手快,还未退开,一只手就伸入他衣襟,硬捉了一条小黑蛇出去。“嘶……”柳折枝眉头微皱。这么咬着被扯了一下更疼了。但他也顾不上理会,只盯着被白秋捉走的蛇蛇,周身气势再无方才的虚弱之感,仿若又成了昔日的正道第一日,站在那里便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存在。“大师兄,这蛇好小啊,挺可爱的,可以给我吗?”白秋浑然...

主角:柳折枝墨宴   更新:2025-06-02 16: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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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折枝墨宴的其他类型小说《绝美反派他重度社恐柳折枝墨宴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谢不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明已经阻止了,胸前那处却还没被放开,柳折枝有些不解。蛇蛇往日都是十分有灵性的,也听得懂我说什么,怎么今日傻傻的,惹了祸也不知悔改?一人一蛇都有些愣神,白秋看他动作奇怪的捂着胸口,衣襟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鼓着,凑过去满眼疑惑,“大师兄,你衣服里是什么啊?”柳折枝抿唇不语,不愿被他发现蛇蛇的存在,下意识往后退。可惜如今没了修为身子虚弱,根本没有白秋的手快,还未退开,一只手就伸入他衣襟,硬捉了一条小黑蛇出去。“嘶……”柳折枝眉头微皱。这么咬着被扯了一下更疼了。但他也顾不上理会,只盯着被白秋捉走的蛇蛇,周身气势再无方才的虚弱之感,仿若又成了昔日的正道第一日,站在那里便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存在。“大师兄,这蛇好小啊,挺可爱的,可以给我吗?”白秋浑然...

《绝美反派他重度社恐柳折枝墨宴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明明已经阻止了,胸前那处却还没被放开,柳折枝有些不解。

蛇蛇往日都是十分有灵性的,也听得懂我说什么,怎么今日傻傻的,惹了祸也不知悔改?

一人一蛇都有些愣神,白秋看他动作奇怪的捂着胸口,衣襟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鼓着,凑过去满眼疑惑,“大师兄,你衣服里是什么啊?”

柳折枝抿唇不语,不愿被他发现蛇蛇的存在,下意识往后退。

可惜如今没了修为身子虚弱,根本没有白秋的手快,还未退开,一只手就伸入他衣襟,硬捉了一条小黑蛇出去。

“嘶……”柳折枝眉头微皱。

这么咬着被扯了一下更疼了。

但他也顾不上理会,只盯着被白秋捉走的蛇蛇,周身气势再无方才的虚弱之感,仿若又成了昔日的正道第一日,站在那里便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大师兄,这蛇好小啊,挺可爱的,可以给我吗?”白秋浑然不觉,习惯了想要什么就开口要,甚至都没等到柳折枝回答就准备把墨宴往袖子里塞。

墨宴嘴里带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发现不小心把柳折枝那里咬破就傻眼了,此时才反应过来,在白秋手中疯狂挣扎。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抓老子!

从前他是与白秋交好,想过找白秋躲避些时日,但那都是因为他在这六界中实在没有好友,白秋平日也表现得善良天真,有机会就缠着他,看着很是诚心。

再加上是柳折枝的小师弟,他想气气柳折枝,让柳折枝知道那最疼爱的小师弟与死对头交好,所以才另眼相看几分。

如今知晓了白秋和柳折枝是这么相处的,柳折枝分明就是个散财童子一样的冤大头,白白被人欺负,墨宴怎么可能还看不出白秋的本性。

什么善良天真绝对是装的,真那么善良,怎么会拿一瓶破丹药换柳折枝那么多宝贝,还是在柳折枝落难的时候。

墨宴一眼就看透了本质,不仅死命挣扎,还趁白秋没反应过来,狠狠往手腕上咬了一口,几乎撕下了一小块皮肉。

“啊!”

白秋尖叫一声扔了他,墨宴在空中就嫌弃的吐了血肉,落地后立刻爬向柳折枝,都不等柳折枝反应过来,直接顺着腿爬上去,盘上手腕嘶嘶的朝柳折枝吐信子。

就你还做主人?要不是老子自己出手,现在就让人抢了!

笨死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柳折枝没保住他,他心里明镜似的,柳折枝自身难保,而且发生的太快,也没来得及做什么保下他。

但他就是生气,还在气柳折枝给人那么多宝贝,气人家一撒娇柳折枝就找不到北,什么都答应。

横行霸道惯了,堂堂魔尊看不惯这种事,也受不了这个气,嘴里还带着点白秋的血,故意趁着吐信子的时候全吐出来了,星星点点的落在柳折枝纤尘不染的白衣上。

柳折枝:“……”

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无奈,墨宴心情颇好的晃晃尾巴尖。

这就是惹怒本尊的下场!

“大师兄!”白秋打断了他们的对视,柳折枝抬眼看过去,只见白秋一边用灵力恢复伤口,一边恶狠狠的瞪着蛇蛇,“这畜生竟然伤人,大师兄你快把他给我,我要弄死他!”

你才是畜……

“不是畜生。”墨宴在心里骂到一半,没想到柳折枝突然开口纠正白秋,“他是我的灵宠。”

“伤人的灵宠更不能要了。”看他不想给,白秋语气又软了下去,开始跟他撒娇,“今日他敢伤我,明日就敢伤大师兄你了,而且他这么小,养了也无用,大师兄,你看他把我咬的啊,疼死我了~”

柳折枝沉默着,虽是什么也没说,却把被墨宴缠着的那只手放下了,衣袖下落盖住墨宴,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这是他的灵宠,他的蛇蛇,断然不会交给别人惩处。

别说是蛇蛇没错,即便是有错,那也只能他来罚。

“大师兄~”

白秋还是不死心,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师尊师兄们宠着,外人也对他礼待有加,今日竟然被一条小蛇给伤了,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柳折枝没回应,只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玉,周身灵气萦绕,触手生温。

白秋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是柳折枝多年前不知从哪个秘境得来的千年灵玉,他一直想要,却不见柳折枝拿出来给人看,本来是想以后慢慢搜刮的,没想到今日柳折枝就给他了。

千年灵玉到手,炼化了便能增进修为,白秋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蛇,冲着柳折枝又是一顿撒娇,然后欢天喜地的走了。

从始至终除了那一瓶破丹药,再没问过柳折枝的身子如何,就像是把柳折枝当成了一座行走的藏宝阁,一味索取宝物,随口敷衍着撒个娇就够了,不用付出一点代价。

墨宴就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吃亏的份,哪受得了这个,看柳折枝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白秋来这一趟,柳折枝的寝殿就跟遭贼了一样,明面上能看到的宝贝全被洗劫一空。

就这点出息?什么都给!等他把你的宝贝都要走了,你看他还理不理你,笨死你算了!

“蛇蛇,不要惹他,可能记住?”

他都快气死了,柳折枝还把他拿出来告诉他不要惹白秋,墨宴整条蛇都立起来了,蛇信子吐得快到要冒火星。

老子记不住!下回老子直接咬死他!

你就爱听他撒娇是吧?等老子养好伤,老子割了他的舌头送你!

“蛇蛇,听话。”柳折枝轻轻在他头顶拍了拍,这一动牵动了胸口被他咬出的伤,还是有些疼。

柳折枝低头看了一眼,就这么解开了衣带。

墨宴正气势汹汹的跟他对峙呢,突然就看到他掀开了衣襟,外袍和里衣逐渐掀开,露出雪白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以及还带着血珠的……

“还在流血么?”

柳折枝拿了锦帕想去擦,快碰到时又停住了,放下手帕直接把旁边没动静的蛇蛇拿过来,蛇头正对胸口。

“蛇蛇,别浪费了,把血吸一吸,左右也已经流出来了。”

他说的正经又淡然,墨宴却听傻了。

吸……你这……你让我吸这里?!


姻缘红线现世一根就能拍出天价,因为是真能绑定姻缘,无数恩爱道侣做梦都想求一根,永世不分离。

墨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疯狂用头去拱蛇尾,试图挽救。

“蛇蛇?”

柳折枝看他都要张嘴咬了,赶紧捏住他的蛇头,“姻缘红线又不是即刻绑定姻缘,至少需一方真心动情才有用,不耽误你找小母蛇的,只是绑在一起做个印记罢了,待我身死道消,这红线也就不作数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墨宴却一点没被安慰到。

怎么就确定会身死道消了?万一老子心情好给你吊着口气呢?

再说了,你们正道玩那么花,这几日.你还总亲老子,鬼知道你是不是心思不纯连灵宠都不放过,死之前想弄个道侣玩玩!

他甩动蛇头不让碰,看着就是生气了,柳折枝不能理解他的愤怒,还试图跟他讲道理,“蛇蛇,等你化形我都已经不在了,真的不耽误你找小母蛇,而且你现在太小了,无法找道侣的。”

说着还重点看了看他下腹,一本正经道:“哪里都小,即便是小母蛇不通灵性,也是会有些介意的。”

墨宴:??!

你在看哪?你暗示老子哪小?!

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死对头品评那处,还是嫌弃到觉得小母蛇都会因此不愿理他的地步,墨宴被气得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柳折枝你等着!日后老子非要看看你的不可,看看到底谁小谁大!

“嗯……怎么又翻白眼了?”

他都快气死了,柳折枝还慢悠悠的把他拎起来晃,“是饿了么?那便再……”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吗?”

殿外传来一个略显柔弱的男声,柳折枝面色一僵,赶紧把手里的蛇蛇藏进衣袖,但又觉得不够妥当,最后一手戴上面具,一手把蛇蛇塞进了衣襟。

“蛇蛇,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乱动,被发现就……你就会被做成烤乳猪。”

墨宴:……

好好好,柳折枝你真是好样的,老子在你这生气都生不过来了,不重样的气!

两个人都知道来的是谁,一个男人有那么柔弱的声音,还叫柳折枝大师兄,只能是小师弟白秋。

果然,不过片刻就有一道放在男人堆里略显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迫不及待的跑向柳折枝,“大师兄,我来看你啦!”

白秋身形勉强到柳折枝肩头,脸上一派天真烂漫的笑,也是一身白衣,却一点没穿出柳折枝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反而带着点娇俏,男生女相不说,性子也更像姑娘家的娇气,上来就抱住柳折枝的胳膊撒娇。

“大师兄我好想你啊……”

墨宴虽然看不到,但闭着眼睛都知道柳折枝会是什么反应,肯定不能理。

因为柳折枝就是那种你越热情他越不爱理的性子,墨宴自己就是个例子。

“嗯。”

耳边猝不及防传来柳折枝的应声,墨宴蛇身一僵。

不是,怎么回事?怎么他热情你就理他了?因为他一个大男人不要脸的撒娇吗!

其实跟撒娇没关系,是因为系统曾经说过自己是反派会得罪白秋死在白秋手上,不然柳折枝连门都不想让他进。

都知道柳折枝这个大师兄最疼爱小师弟,要星星不给月亮,实际上柳折枝只是因为社恐不太会拒绝,加上白秋脸皮厚,还是主角,他不想得罪,又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只想求个安静。

最后就成了外界传言他偏宠小师弟,不理旁人,却对这个小师弟有求必应。

墨宴就是听了传言的,从前还觉得像谣传,现在却有点信了。

因为柳折枝真的对这个小师弟不一样,不愿与旁人有肢体接触,却能被白秋抱着胳膊撒娇,白秋进他的寝殿也跟进自己家一样,甚至看上什么都随便拿。

“大师兄,你这个照明法器好漂亮啊!”

作为曾经的正道第一人,柳折枝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顶好的,不常出门,却出去一回必定去某处秘境寻些宝贝回来,尤其是亮晶晶的。

他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也爱搜罗,自然就多,照明法器用的都是最大的南海鲛珠,晶莹透亮,夜里熠熠生辉,亮如白昼。

墨宴这几日也注意过,那鲛珠大的过分,他作为魔尊都没有这么大的,结果今日白秋一来就开口要。

“大师兄,我喜欢这个,可以借给我玩几日吗?”

说是借,但根本不会还,从前的许多物件都是这么给出去的,柳折枝心里清楚,但也无所谓,总归是些身外之物,给了便给了,只要白秋快些离开就好。

每回都叽叽喳喳,还爱往人身上扑,又吵又闹腾,回回他走了都要重新沐浴更衣。

“嗯。”柳折枝淡淡的应了一声。

白秋高兴的把那鲛珠收走了,然后又在殿内逛了一圈,所过之处几乎看上什么好就要什么。

柳折枝一一答应,全然不在乎,却听得墨宴越来越不耐烦。

怎么回事?白秋跟我相处的时候也不这样啊,看着挺乖的,怎么到了柳折枝这就……跟个恶霸似的。

这哪是借去玩,这跟搜刮扫荡有什么区别?

“大师兄你真好!”

白秋赚的盆满钵满,在柳折枝这搜刮了一堆好东西,反过来只拿出一瓶不值钱的丹药递给他,“这是我自己炼的丹药,是想给大师兄养伤的,但我太笨了,炼不出高品的,大师兄你会嫌弃吗?”

那丹药扔在路边柳折枝都不会多看一眼,见他低着头满脸不好意思,羞怯得脸都红了,眼神依旧没什么波动,只想让他快点走。

“多谢。”

柳折枝收了丹药道谢,这下墨宴彻底受不了了,一口咬在他胸前。

谢个屁!他在坑你!

撒个娇再给一瓶破丹药你就知足了?就被他哄得找不着北了?

你给他都不如给我,老子好歹还能帮你养养伤!给老子把宝贝都要回来!不然老子咬死你!

“嗯……”柳折枝被咬得闷哼一声,不是因为疼,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而是他咬的位置实在是不太合适。

墨宴听到声音才发现不对,口中含着的好像不是衣物和他胜雪的肌肤,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又疑惑的咬了一下。

柳折枝又是一声闷哼,忍不住捂着胸口按住了他的头。

墨宴:!!!

这下他明白了,因为那玩意两边是对称的,他这是咬到……咬到……他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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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像,墨宴自己清楚,他突然发.情期引出化形,又是当着柳折枝的面,什么都没来得及遮掩,现在的模样完全就是少年时的自己。

大概也就是第—次听说柳折枝这个人,见到他惊鸿背影的时候,还不到及冠之时,所以看着年纪小,没完全长开,只是像。

也幸亏是伤没完全好,所以未曾化出及冠之后的样子,不然柳折枝都不会只是这么问,只看—眼便能知道他就是墨宴。

可现在这么像也着实是不好编,最合理的就是直接摊牌。

最初他想的是能化形了就摊牌,甚至准备好好看看柳折枝知道自己养了死对头之后的表情,再狠狠嘲讽—番,但……

墨宴嘴上再怎么不说,也掩饰不来心中所想。

他要是摊牌了,柳折枝怕是要生气,生气了就……就又成死对头了,没有什么主人与蛇蛇了。

是死对头就要被不搭理,别说是亲近,现在柳折枝没了修为,连跟他打架都不会再有了。

他在柳折枝这只能有—个身份,要么是死对头墨宴,要么是相依为命的蛇蛇,如今全看他怎么选。

“我……蛇都有发.情期,我第—次,忍不了太久。”

—点还活着的消息就能把外人吓住的魔尊,对着自己的死对头怂了,因为拿不准柳折枝的意思,连谎话都不敢编,只能打算先糊弄过去。

“你不是要元阳吗?正好跟我双修帮我渡过发·情期。”

墨宴之前自己脑补了很多,所以把这事也当做各取所需,理直气壮,可对上柳折枝明显有些震惊的眼神,他又不自觉的语气弱了点,没那么硬气了。

“就……都给你总行了吧。”

话说出去了,墨宴听完自己都骂自己怂。

他堂堂魔尊何至于此啊!

为了第—次发·情期安然渡过,他也准备几百年了,魔族所有魔女都是乐意至极,排队想做他的魔后,魔宫里更是清—色的美人,随便宠幸哪个还不都是招招手就过来了。

偏偏这发·情期几百年都没来,—来就让柳折枝给遇上了,现在弄得像他低声下气求人双修—样,脸都要丢没了。

他每—句话都荒谬至极,柳折枝听着—句比—句不能理解,愣了许久才反问他,“我何时说过要元阳?”

“不是你说……”墨宴反驳到—半猛地停住。

他确实没直说,他都是暗示的!

只不过被本尊提前发觉了他的歹毒计划,知道了他要等本尊化形把本尊当炉鼎!

现在好了,这该死的发.情期—来,柳折枝不认他那龌龊计划了,又没明说过,倒成了是我急不可耐,我是被动的—方了!

墨宴横行霸道惯了,最受不得旁人拿捏,见他还—副淡定模样,气得直接放开他翻身下了床榻。

“好,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说完就往外走。

—步,两步,三步……

墨宴走的极为缓慢,因为笃定柳折枝—定是在装模作样,那身子就是需要双修来恢复的,这法子最快也最容易,是柳折枝需要他,又不是他非柳折枝不可。


柳折枝莫名其妙就被咬了两口,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掀开衣袖把他放回软垫上,看着手腕上整整齐齐的四个牙印也没生气,而是凑过去轻声询问,“蛇蛇怎么了?是觉得袖中太闷了吗?”

呵呵。

墨宴冷笑一声,因为那玉箫被他给人了,根本不想理他。

“我不敢让师尊见到你,怕护不住你。”柳折枝耐心的与他解释,知道他如此通灵性一定听得懂,“我如今没有修为,不能冒险,若是他们将你抢走了……”

不敢想自己没了相依为命的蛇蛇,又回到昼夜只有一人的日子该有多孤独,今时不同往日,就是连个能跟自己打架的人都没了,柳折枝叹了口气,“蛇蛇乖,等我片刻,我忙些要紧事再哄你。”

已经过去了两日,庆功宴都结束了,想来不会再有人盯着身死道消的魔尊,柳折枝边咳边放了一整碗血,苍白着脸色以血为祭,双手颤抖着在空中结印,缓缓用那些血在地上画了个繁复的阵法。

“魔尊,墨宴。”

自己的名字从柳折枝口中吐出,墨宴趴在软垫上,猛地直起身,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他这是……在给我招魂?!

墨宴自己不会招魂的阵法,但他认得,也听说过,别说是柳折枝如今的身体,就是有修为的人为亡者招魂也是大忌,折损修为不说,对身体损伤更大。

不是……不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吗?

他们正道哪个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怎么他这个死对头自身难保了还为我招魂……

“噗……”

柳折枝一口血吐在阵法中央,整个人晃晃悠悠要倒,墨宴下意识想把人接住,却终究无能为力,只能看他勉强扶着桌子站稳,然后再一次尝试招魂。

墨宴就这么看着他一次次被阵法反噬吐血,又一次次不死心的继续催动阵法,越看越心惊,直到他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眼里的震惊几乎化作实质。

柳折枝……柳折枝是疯了吗?为了给我招魂不要命了?

“啪嗒!”

巴掌大的小蛇掉在地上,晕头转向爬不成直线也要晃晃悠悠爬向自己,柳折枝颤颤巍巍的抬手擦掉嘴角血迹,摊开手掌让蛇蛇爬到自己掌心,送到嘴边感激的亲了亲,“蛇蛇是……咳咳……是担心我吗?我没事,别怕。”

说着又转头看向已经被血迹覆盖的招魂阵法,语气惋惜,“想来是我此时太弱,救不了他了,若是能招回一缕残魂,待我死后让他夺舍,也还能给他一线生机,可惜……”

并非他太弱,而是自己根本没有死,所以才招不来残魂,墨宴心中知晓缘由,却看不懂他不惜用上招魂禁术,让自己夺舍也要救自己的举动。

两人打了五百年,是人人皆知的死对头,又是正邪不两立,柳折枝无论如何都不该救他才对。

“蛇蛇被魔气所伤,应当是在魔界附近待过吧?或许你也曾见过他,他叫墨宴,是个很厉害的魔尊。”

柳折枝语气清冷,隐隐能听出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我与他打了五百年,未曾分出胜负,他是唯一一个经常陪我打架,坚持与我说话的人。”

“虽然总是在骂我,语气很凶,嚣张跋扈不讲道理,但他没有坏心思,方才师尊拿走的玉箫便是他送我的。”

墨宴一愣。

他……他知道我故意让他夺得玉箫?

“他还很别扭,性格也有些古怪。”

柳折枝回忆着,嗓音悠远,“那年我不理人被师尊罚跪在宗门外,正道众人皆在暗处笑我,又恰逢大雨倾盆,是他从魔界偷偷赶来,藏在暗处悄悄为我撑起结界避雨。”

墨宴瞳孔地震。

这事他也知道?!

我当时藏得那么隐蔽,我还特意收敛魔气让他以为是正道的人做的,他竟然早就知道是我?!

“可惜他不想与我结交,后来见面依旧与我打架,我连道谢都不敢,他好凶……”

不是,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不想理我,是你第一次见面先跟我打架的啊!

墨宴觉得很冤枉,还很生气。

你那时候直接跟我说不行吗?现在跟我倒打一耙有什么用啊!都过去好几百年了!

他娘的气死老子了!差一点就休战了,你多说一句话能累死啊!

早知道打架就该先打你的嘴!反正你留着那玩意也没用!

小黑蛇在自己掌心上蹿下跳,柳折枝看得好奇,“蛇蛇是见过他吗?你……罢了,你只是一条小蛇,即便见过又能如何,他如今已是尸骨无存。”

我不仅见过,我就是本人!

墨宴翻了个白眼,盘在他掌心不动了。

柳折枝在地上休息了许久,攒了些力气才起身点了三支香,插在那阵法之上默念了一遍往生咒。

“那日我若未曾修为尽失,或许还能去搭救一二,奈何……”

那未曾说完的话中有愧疚,也有看淡生死的释然,他又摘了面具,墨宴看着他无波无澜的表情,突然有点好奇他到底在想什么。

柳折枝,你是在为我的死难过?还是想到了你自己,为你曾经的除魔卫道不值?

若当年没有第一次见面就打架,或许现在一切都会不同。

他们会是莫逆之交的好友,他不会让柳折枝被人害得修为尽失,变成如今这副衰败等死的模样,柳折枝应当也不会见死不救,那日或许会杀进魔界带他走。

可惜阴差阳错,五百年不死不休,生生打成了正邪不两立的死对头,如今一个重伤化作原形,一个修为散尽,无奈等死。

唯一的不同便是……自己还有救,还有很大的机会养好伤恢复到全盛时期。

墨宴轻轻咬了咬他葱白似的手指。

柳折枝,你若对本尊好些,说好听的日日哄着本尊,本尊伤好后便勉为其难带你回魔界,让你做个贴身侍从,心情好了便为你疗伤,助你重新修炼。

柳折枝不懂他的意思,还以为他又生气了咬自己,也不把手指抽出来,就盯着他轻声呼痛,“蛇蛇你咬得我好疼啊……”

墨宴瞬间松口,看着他微皱的眉头有点慌了。

真咬疼了?我这回没用力啊!

边想边伸出蛇信子帮他舔了舔伤口。

好点没?我真没用力,别疼了别疼了,本来身子就虚弱,你可别疼死了啊……


“魔尊死了!”

“禀报宗主!魔族内乱,魔尊墨宴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激动又难掩喜悦的禀报声在群山中回荡,响彻整个乾坤宗,恨不得向六界昭告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魔尊墨宴,魔族万年来天赋修为都无人能及的魔头,再怎么惊才艳艳,最后到底是死于同族争权夺势的内乱。

欢呼声不绝于耳,唯有一人站在远离喧嚣的云竹峰看着魔界的方向,白衣墨发随风而动,无悲无喜,面无表情。

任务对象死了!你任务失败了!不可能恢复修为了!

脑海里响起系统气急败坏的吼声,柳折枝眼都没抬一下,“嗯。”

你现在只能等死了!

“哦。”

要死了柳折枝也没什么反应,和过去的五百年一样惜字如金。

系统气得想现在就弄死他。

五百年了,这傻.逼宿主不做任务,就知道修炼,五百年加一起没说到五百句话,对谁都一样,每次都只有几个字。

他妈.的装.逼怪!

昨天都把他修为没收了,宗门发现他走火入魔没了修为,把他扔在这不管不问了,他还在这装.逼!

哪个宿主像你这样?让你去讨好任务对象先做好朋友,你上去就跟人家打架,打了五百年成了死对头!

幸亏魔尊死了,不然你没了修为的事传出去,他能直接把你生吞活剥了!

傻.逼宿主!我走了,等死吧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脑海里聒噪了五百年的系统终于消失了,柳折枝松了口气,转身缓缓走向自己的寝殿。

没了修为再无人往来想要讨好,系统也走了,偌大的云竹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虽然身体因为被没收修为虚弱不已,但柳折枝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高兴。

世人都说他是清冷淡漠的折枝仙君,沉默寡言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全是假的,他不爱见人,不喜欢说话,只是因为他社恐。

穿书之前就确诊了很严重的社恐,严重到影响正常生活。

见到人或者要跟人说话他都会害怕,原本他以为系统不是人,可以跟系统说话,可系统太凶了,他不敢。

现在好了,他成了废人,只有师尊和几个同门知晓,对他失望至极,对外说他在闭关,再不会有人理他了,系统也不逼他做任务了。

就算活不了多久,但是活得轻松啊。

想到这里,柳折枝缓慢的步伐都欢快了不少,刚想摘下多年来因为害怕见人一直戴着的面具,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像是活物。

柳折枝俯身查看,发现竟然是一条满身伤口的小黑蛇,伤口处还流着血。

“既然被我遇到,那便是有缘了,以后你我相依为命吧,我若不死,定会尽力为你养伤。”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虽然有些淡漠,但格外好听。

墨宴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他伤得太重连眼都睁不开,恍惚中感受到被人慢慢拿在了手中。

那只白嫩修长的手,带着淡淡的冷香。

这股香气……好像也有点熟悉。

墨宴睡在了那股若有似无的醉人冷香中,再有意识时已是月上中天。

他发现自己身下铺着一层软垫,周身血迹被尽数清理,伤口处也被涂了不知什么药,没那么疼了,还有些清凉之感。

“醒了么?”

隐约有些熟悉的清冷嗓音再次响起,循着脚步声,墨宴努力抬起蛇头看过去,对上来人脸上那熟悉的空白面具,整条蛇都僵住了。

柳折枝?!

我落他手里了?!

怪不得觉得声音和身上的冷香都熟悉,不死不休打了五百年的死对头,不熟悉就怪了!

墨宴默默感叹冤家路窄,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头一回见到柳折枝为何打架。

当年两人还不是折枝仙君和魔尊,他听说乾坤宗出了个天资卓绝的天骄,终日带着面具十分神秘,就好奇想看看。

某日真遇上了,他主动上去打招呼,眼高于顶的魔界第一天骄,这辈子第一次主动跟谁打招呼,结果人家没理他,还转身就走,任由他怎么喊都没回头。

那无情转身时隔五百年墨宴都无法释怀。

他就是想去交个朋友切磋一下,那长身玉立的白衣正道,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但光是看个背影都赏心悦目,就跟山上的雪莲似的,身上还散发着好闻的冷香。

他偷偷往身上放了个香囊才敢靠近,生怕人家嫌自己这个魔头粗俗,结果……

他不死心追上去,人家直接跟他动手了!

两人修为天赋都不相上下,打起来分不出胜负,最后两败俱伤。

从那以后就结仇了,见面就打,一直打了五百年。

昨日被叛徒勾结正道暗算,前日墨宴还刚跟柳折枝打了一架,打完刚回魔界就听说柳折枝闭关了。

他以为柳折枝是一直跟他分不出胜负自闭了,还想到乾坤宗山门外嘲笑一番来着,结果今日就……他半死不活的被柳折枝捡到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孽缘啊!

墨宴默默放下蛇头,趴在软垫上装死。

虽然柳折枝没认出是他,但他自己知道啊,这也太丢人了……

“蛇蛇,感觉好些了吗?”

刚趴下的蛇头瞬间抬起。

什么蛇蛇?他在叫谁?我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柳折枝轻声解释道:“以后你就叫蛇蛇了,我是柳折枝,你的主人,可能记住?”

蛇蛇……主人……

墨宴僵住了。

我的死对头把我当灵宠了???

不是,他怎么敢的啊!

“你……咳咳……”

身子太虚弱,帮他处理伤口费了力气和心神,柳折枝一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继续往下说,“你伤得太重,伤口处还有魔气萦绕,想来是魔族内乱让你一条小蛇遭了无妄之灾。”

“我如今没了修为也无法帮你治愈,只能用些丹药草药尽力而为了。”

没了修为?!

就这么一会儿,墨宴都数不清自己被震惊多少回了,但这回最震惊,震惊过后就是幸灾乐祸。

柳折枝你也有今日!

“咳咳咳……”

柳折枝又开始咳嗽了,一声接着一声,墨宴在那痛苦的咳嗽声中心情逐渐复杂,最后变成了愤怒。

怎么能没修为了?谁弄的?

这等我伤好了,以后想打架了我找谁啊!

他太着急了,忘了自己现在这模样说不了话,急得疯狂吐信子,柳折枝看到了,顺手捏住了他粉粉嫩嫩的蛇信子。

“蛇蛇,粉粉的,好可爱。”

天生嗓音清冷的人,又终年躲着人不交流,说着可爱也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光是那句话就把墨宴整条蛇都听懵了。

他捏我舌头?还说可爱???

这辈子的震惊好像都用在了今日,墨宴努力把舌头往回收,他却拉着不放,还盯着看,气得墨宴再次在心底咆哮。

柳折枝!本尊养好伤第一个弄死你!

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魔尊被人玩了舌头,气得要死,柳折枝却好像看不到他的挣扎,还轻声夸赞,“蛇蛇好乖。”

因为社恐,柳折枝很少说话也没有朋友,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灵宠,跟人不说话,跟灵宠就忍不住想多说一点,还想多亲近亲近。

他夸完就放开了蛇信子,顺手摘下面具放到一边,低头朝十分有灵性的小黑蛇靠近。

墨宴还在心底疯狂怒吼呢,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张让他找不出形容词的脸。

柳折枝……长这样?!

他是男是女啊?谁家男修美成这样?那脸比他衣服都白,白得发光。

魔界不像人界,不讲究什么修身养性,除了看点心法根本没人看书,墨宴光顾着修炼和打架了,也没看过什么书,词汇相当匮乏。

这眼睛亮晶晶的,水做的似的,真好看。

嘴唇这么红,比我流的血还红,真好看。

那个什么眸什么齿,反正就是他娘的好看,柳折枝他为什么这么美!!!

自己的死对头是个比天仙还美的大美人,墨宴还在那承受美貌暴击没反应过来呢,柳折枝都已经凑到他面前了。

“蛇蛇亲亲。”

落进耳中的还是那么清冷淡漠的嗓音,可那红唇贴在蛇头上,正好落在头顶的吻却温柔又亲昵。

墨宴彻底傻眼了。

不是,他是不是亲我了?

谁……谁亲我了?柳折枝吗?是他吗?

我堂堂魔尊被死对头亲了?!

“蛇蛇,你的鳞片好滑好……哎?蛇蛇?”

柳折枝刚想再亲一下,只见趴在软垫上的小黑蛇突然开始奇怪的扭动翻滚,一直往后退,好像有点慌慌张张的。

他想伸手去拦,刚伸过去就发现他的蛇蛇退得更快了,他想再拦已经来不及了,最后眼看着蛇蛇滚下软垫,从桌子上“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身上有伤,那桌子的高度对不过一掌长的小黑蛇也太高了些,掉在地上好像是摔懵了,蛇头晃晃悠悠,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

柳折枝被逗笑了,“蛇蛇你好可爱,再亲一下。”

他俯身要把小黑蛇拿起来,墨宴眼冒金星,听到这句话再次奋力往后退。

你别过来!你长得美也不能亲老子!我堂堂魔尊……

“Mua~”

这回被直接亲在了嘴上,墨宴整条蛇都蔫了,生无可恋。

本尊脏了……

柳折枝我杀了你!

等本尊伤好了,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蛇蛇,你也累了吗?”

手里的小黑蛇无精打采的,柳折枝怜爱的摸摸蛇头,“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儿了,别怕,我活在这世上一日,定会好生照顾你一日。”

墨宴被放回软垫上,眼看他走向床榻费力的躺上去,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他要是没看错,柳折枝身后已经有发丝在变白了,那是天人五衰之兆,象征着这具身体已经破败到了极点,不止是没有修为那么简单,更像是……被人强行夺了修为,坏了生机。

两个人打架向来都是难分胜负,到后来连两败俱伤都少有,很多时候都是伤不到对方分毫的,墨宴肯定这绝对不是他弄得,但是除了他,柳折枝还有别的仇家吗?

仔细想想或许应该有不少。

正道第一人折枝仙君不食人间烟火,清冷淡漠,寡言少语,别人说话不理会都是常有的事,就算不在魔界,墨宴平时在人界闲逛都听过许多闲言碎语,说柳折枝仗着修为高深便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所以柳折枝也是被人暗算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墨宴盘在软垫上吐了吐信子。

该,让你那么傲,比老子还嚣张,现在遭报应了吧。

想起刚才还被他给亲了两下,墨宴怎么想怎么难受,看到旁边的杯子里有没喝完的水,试探着钻进去准备洗洗脑袋。

脏死了!本尊养好伤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就一边骂一边往杯子里钻,奈何伤的重,力道不好把握,一个不注意直接把杯子给拱掉了,摔在地上“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下一秒殿内就响起一道清冷又缓慢的声音,“蛇蛇,不要闹,快睡,乖乖休息才能养好伤。”

柳折枝只是嘱咐着,眼都没睁,语气明显有些疲惫,但态度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说宠溺,跟墨宴往日见到的他一点不一样。

这时候墨宴才意识到,今日从他见到柳折枝那一刻起,这个人就跟他印象中大相径庭。

话并不少,语气也不冷,甚至还会去亲一条蛇,说可爱,一些举止好像也有点……幼稚。

幼稚?柳折枝幼稚?!

墨宴疯狂晃动蛇头,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那就是座冷心冷清的冰山,跟幼稚不可能沾边,鬼知道他抽什么风。

墨宴重新爬到软垫上,刚盘好又猛地抬起头。

他娘的他不会是要拿本尊泡酒吧!

正道那些补灵气的酒很多都是拿灵蛇和人参泡的,墨宴曾经见过,当年还一怒之下荡平了好几个酒庄,为此被追杀了好几个月。

柳折枝没有修为,想补身子正愁没法子,自己刚好撞上来了,等伤好了就拿自己去泡酒……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墨宴看着榻上熟睡的人直咬牙。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本尊差点被这道貌岸然的死对头骗了!

于是等柳折枝第二日睡醒,明显察觉到他的蛇蛇不太对劲了,好像对他有很大的敌意,都不只是不理他,连看都不愿看他。

“蛇蛇。”

柳折枝绕过去到蛇头正面,墨宴果断转身背对,没一会儿他又跟着过来了,“蛇蛇怎么了?”

墨宴默念一句晦气,继续转到另一边,然后……柳折枝继续跟。

一人一蛇围着桌子绕了好几圈,最后墨宴都无语了。

柳折枝你是不是有病!我他娘的都现原形了你还跟老子过不去!

他又不会说话,只能在心里骂,连吐信子都不敢,生怕又被抓住玩舌头。

柳折枝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可是饿了?我没有修为抓不到虫子给你吃,这可如何是好?”

你才吃虫子!你全家都吃虫子!给老子滚远点!

柳折枝你要是敢给本尊吃虫子你就死定了!

墨宴骂骂咧咧,柳折枝还在那冥思苦想,最后伸了一根手指到他嘴边,“不如喝些血吧,总比饿着好。”

墨宴:???

不等他吐槽,柳折枝又把那根手指缩回去了,自言自语道:“不行,若是有毒就糟了,我如今受不住那些毒,不如……不如先试试?”

说着一把抓起蛇尾送到墨宴嘴边,“蛇蛇,你咬自己尾巴一口,若是没毒到你自己,我再喂你喝血可好?”

墨宴:……

这是人干的事?

“蛇蛇,快咬,确认没毒就喂你。”

柳折枝还在一本正经的催促,墨宴只想咬死他,可刚张嘴没等咬到他,蛇尾就被他塞进了嘴里。

想停下已经来不及了,墨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咬了自己的尾巴,耳边还传来柳折枝的夸赞,“蛇蛇好乖。”

柳!折!枝!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墨宴差点气死。

一刻钟后,柳折枝把他捧到眼前仔细摸了摸,“未曾高热,并无中毒之兆,想来应当是无毒,只是……蛇蛇你为何在翻白眼?已经饿到如此地步了吗?”

老子是被你气的!气的!

柳折枝你等死吧!日后老子一定亲口咬死你!

老子……唔!

一根手指毫无征兆的伸进嘴里,墨宴一愣,没想到他真能喂自己喝血,片刻后果断用力咬了下去。

魔族喝修士的血也是能增进修为的,养伤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墨宴平日瞧不上这歧途捷径,从来不用,但今时不同往日,死对头的血拿来养伤再好不过。

老子吸干你!

一条巴掌大的小蛇再怎么努力也快不了多少,柳折枝都能听到他咕嘟咕嘟往下咽的声音,被他急切的模样逗笑了,“蛇蛇不急,慢慢吃,以后还有。”

边说边爱不释手的去抚摸他身上漆黑的鳞片,“若是早些遇到我,你还能享些福,如今只能委屈你了,没有你爱吃的虫子,日后都要喝血充饥了。”

“蛇蛇的鳞片好漂亮,手感也……咳咳咳……”

柳折枝没说完话就开始掩唇咳嗽起来,脸色也比方才苍白了不少,墨宴咬着他的手指,喝血的动作顿住了。

“乖,没……咳咳……没事。”柳折枝一边咳一边安抚他,亲昵的摸摸他的蛇头,“快喝吧,别饿着了。”

还喝个屁啊!你跟要死了似的!

墨宴嫌弃的松了口,别别扭扭转头不再看他。

现在让你死太便宜你了,给老子活着!等本尊重夺魔尊之位,当着六界的面杀了你祭天!

“饱了么?”柳折枝又试探着把手指往他嘴里伸,被他躲开才放弃,觉得他应该是饱了,这才拿出一颗补气血的丹药自己慢慢吃了下去。

丹药入体,身子承受不住强劲的药效,没一会儿柳折枝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也溢出些许血迹。

墨宴偷偷看着这一幕,对他身体的破败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连丹药都承受不住了,用不了多久经脉里残存的灵气散尽,只怕就要和凡人无异了,那一头青丝也要尽数化作白雪,天人五衰正式开始,最多能撑个百年,百年一过便是身死道消。

除非是有人精心给养着,好生医治,靠天材地宝去堆,还有机会调理好,不然……必死无疑。

显然是不会有人给养了,柳折枝是没人管的,墨宴来了两日,就没见过正道有人来照顾他,曾经的正道第一人沦落到要自生自灭的凄惨境地,怎能不让人唏嘘。

不愧是正道那帮王八蛋,对自己人也他娘的这么狠!

墨宴又开骂了。

柳折枝好歹也干过不少除魔卫道的事,功劳苦劳都有了,竟然连照顾他都不肯,一群白眼狼!

见柳折枝淡定的擦掉嘴角血迹,一副习以为常听天由命的模样,墨宴在心里冷哼一声。

活该!当年你要是没不理人,没动手打架,与我切磋一番做了莫逆之交,等本尊伤好了定然带你回魔界好生养着。

现在……呵,你是死是活与本尊何干!

心里是这么想,那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柳折枝,柳折枝看个正着,又伸手把他拿了起来,“蛇蛇在担心我吗?放心,一时半刻不会死,我会努力把蛇蛇养得白白……额……黑黑胖胖的。”

墨宴:……

去你娘的黑黑胖胖!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蛇蛇方才当真吃饱了吗?我看看。”

墨宴以为他真是要看,结果猝不及防被捏着七寸拎起来了,然后……

柳折枝就这么拎着他,左晃晃右晃晃,耳朵也贴近了他的肚子,听到肚子里的水声才停下,满意的点点头,“嗯,应当是饱了。”

墨宴被晃得眼冒金星,想逃脱魔掌都分不清方向,差点又一头栽到地上,被柳折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蛇蛇是晕了么?好可爱。”

“肚肚吃得饱饱的也好可爱,来亲亲。”

他太喜欢这个唯一的朋友兼宠物了,总是想亲近,边说边凑过去亲墨宴的肚子,“么么么……嗯?这是什么?”

……”

墨宴:??!

什么小?在说谁小!

老子这是受伤了整体变小了!等恢复了能吓死你!

你等着!你最好给老子活到那个时候,本尊到时候必须让你亲眼看看!!!


因为被柳折枝拨弄还评价了那处,墨宴彻底不想理他了,无论他怎么逗弄都不肯正眼看他。

柳折枝也没养过宠物,发现蛇蛇应当是生气了,却不知究竟该怎么哄,追着说话不被理会,最后急得往杯子里放了一杯血,有些讨好的送到生闷气的小黑蛇面前。

“蛇蛇,给你喝,不要与我生气,可好?”

他太想有生灵陪着自己了,虽然社恐不敢见人,但他也是会觉得孤独的,尤其是现在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了,前所未有的渴望能够与这十分有缘分的小黑蛇相依为命。

哪怕蛇蛇不会说话,能陪着他,听他说就好。

六界时常有人抱怨折枝仙君不识好歹不理人,谁能有此殊荣被柳折枝哄啊,墨宴确信自己一定是第一个。

曾经追着说句话都不被理会,还见面就打,现在竟然被柳折枝求着理一理,再威风的魔尊也扛不住这般风水轮流转,被哄得通体舒畅,当场原谅了他之前的过分行为。

算你识相,本尊就勉为其难不跟你计较了。

墨宴傲娇的晃了晃蛇尾,屈尊降贵把蛇头伸进杯子里咕嘟咕嘟。

这一系列动作把柳折枝看得快被萌死了,忍不住低头盯着他的蛇尾看,越看越觉得可爱,趁他不注意偷偷亲了亲晃动的尾巴尖。

墨宴呼吸一滞,差点被嘴里没咽下去的血呛死。

往哪亲!

蛇尾是相当敏感的地方,不亚于腹部那两处,现在被人亲了好几下,墨宴差点当场有了反应,眼睛都憋红了,气愤的用尾巴往柳折枝脸上抽。

可惜现在体型太小,那尾巴只是在空中晃了晃,根本碰不到人家,还被柳折枝误会成被亲高兴了,又抓着蛇尾一顿猛亲。

墨宴:!!!

为什么!柳折枝他为什么跟以前认识的不一样!

说好的清冷淡漠呢?怎么是个抱着别人尾巴亲的死变态!

现在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开,墨宴正生无可恋的记仇,准备等恢复了全加倍讨回来呢,抱着他尾巴亲的人突然动作一顿,放开他起身重新戴上面具,看向门外。

墨宴也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抬眼看过去,片刻后穿着蓝色道袍面色不渝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人还未站定,斥责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折枝,魔尊身死道消,普天同庆,为何过去了两日也不露面庆贺?你可知罪?”

这是柳折枝的师尊,乾坤宗宗主段承乾,墨宴没少跟他打交道,一年要当着六界的面骂好几回,是个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不要脸货色,仗着有柳折枝这个修为高的好徒弟就作威作福。

老匹夫!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是你跟魔界叛徒勾结暗算老子!

墨宴吐着信子破口大骂。

柳折枝都要活不起了,还他娘的怎么去庆贺?没有修为御剑都不行,骑着你下山吗?

自己的天骄徒弟都这个半死不活的样了,还在那问责,怎么不降下一道天雷劈死你个王八犊子!

嗯?哎?!

正骂着呢,突然被柳折枝拿起来塞袖子里了,还摆成缠在手腕上咬着尾巴尖刚好盘成一圈的姿势,墨宴傻眼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柳折枝淡漠的嗓音。

“折枝知罪。”

墨宴:??!

你知什么罪?老子死了你就这么高兴?没去跟着庆贺你都觉得自己有罪?!

他太生气了,放开尾巴尖对着柳折枝手腕狠狠咬了一口,柳折枝吃了痛,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出声,生怕被师尊发现他的存在。

因为柳折枝清楚自己师尊的性子,若是知道他养了灵宠,定会抢去占为己有。

所谓正道第一大宗门,其中的龃龉之事数不胜数,在宗门生活几百年,柳折枝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明镜一样。

即便知道自己没罪,因为不想多纠缠多说话,他也会认罪,让师尊早些说出此行目的,早点离开。

果然,他这么配合,段承乾很是欣慰,捋着胡子端坐上主位,轻蔑的眼神肆意打量往日这个修为比自己还高,处处抢风头的徒弟。

“如今庆功宴已过,你虽未到场,也已知罪,贺礼总是不能少的,此次出力者繁多,且是大功一件,为师今日前来,便是念你行动不便,替你取贺礼慰劳诸位功臣。”

墨宴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一个字彻底懵了。

慰劳功臣是让柳折枝这个没了修为的徒弟出贺礼?你堂堂一宗之主,还是师尊,是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真就一点脸也不要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柳折枝真给了,一口气从储物戒里拿出十多件宝物,其中一支玉箫他最熟悉,当年还因为那刚出世的宝物跟柳折枝争抢打过一架。

那时他根本不会吹箫,甚至都不想要那法器,纯粹是听说柳折枝去争了,他才赶去抢,说到底就是想跟柳折枝打个架。

后来没分出胜负,他顺手把其他去夺宝的人扔出去,看那玉箫落入柳折枝手中才走,转身时看柳折枝葱白似的纤纤玉手拿着那玉箫,还偷偷感叹一句真他娘的好看。

现在好了,他出过力的玉箫,就这么被柳折枝给了那老匹夫,当真是暴殄天物!

段承乾拿着宝物眉开眼笑的走了,全程一句关心柳折枝身体的话都没说过,出去时听到柳折枝咳嗽还嫌弃的一甩衣袖,看得墨宴更气了,又咬了柳折枝一口。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不许死听到没!

给老子养好身体重新修炼,把那玉箫抢回来!

老子看着跟你般配才让给你的!还没听你吹过呢!

敢不抢回来你就死定了!本尊把你抓回魔宫日日折磨你!


虽然眼前的灵宠只是一条巴掌大的小黑蛇,但柳折枝知道他比开了灵智的灵宠还要有灵性,具体表现就是自己一说疼,小黑蛇就晃悠着脑袋围着那几个牙印看。

看看牙印再看看他的脸色,即便一条蛇没有表情,光是这些动作就足够体现出关心了。

“蛇蛇,疼。”

柳折枝又说了一次,其实没有很疼,对他来说这些伤痛都不算什么,他就是想看蛇蛇会不会更加关心自己。

果然,小黑蛇动作看着更急切了,很快又伸出蛇信子在那牙印上舔了舔。

对伤口没效果,但心意是够了的。

柳折枝看得心中暖暖的,越发喜欢自己捡到的蛇蛇了,觉得或许是自己要死了,最后一点气运都用在了遇到蛇蛇身上,能在最后这些时日里有蛇蛇陪伴。

比起人心,果然还是动物来的更真诚。

他救了蛇蛇,蛇蛇就会感激他,对他好,关心他,纯粹又质朴,不会夹杂人类的算计和利用。

“蛇蛇,日后你我相依为命,可好?”

话题跳跃的太快,墨宴还在担心自己咬狠了把他疼死呢,被他给问懵了。

不是,你们正道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奸险狡诈之徒,段承乾更是其中最阴险的王八蛋,你是他的首徒啊,谁把你教得跟傻子似的?

哪个正经修士会要跟一个灵宠相依为命,你没修为也没脑子吗?

墨宴就是现在不会说话,会说话绝对要仰天长笑,笑话死他。

然而下一秒柳折枝的话就把他听得僵住了。

“蛇蛇若是愿意,便把头搭在我掌心,我时日无多,不能契约你,免得你受我拖累,你我君子之约就好。”

柳折枝摊开掌心送到他面前,“救不回墨宴,这具身体日后也没人用了,我如今没有修为,不能助你化形,那便等我身死道消,你炼化了我,以此化形吧。”

“想来我也最多活不过百年,你陪我这百年,我以身渡你化形,就当是答谢你,也全了你我相识一场的因果了。”

嗓音清冷淡漠,语气无波无澜,这才是墨宴从前认识的柳折枝。

可那和交待遗言一样的话却听得墨宴心情复杂。

柳折枝对生死太过漠然了,根本不在乎他自己要死了,甚至死后连个全尸都不想留,要把尸体留给一只灵宠吞吃炼化,助灵宠化形。

而那灵宠……与他相识才不过两日,他连个契约都不结,怕他自己没有修为,拖累灵宠。

墨宴不知道该说他是太冷漠,还是太善良。

柳折枝这个人,过去的五百年他一直以为是座冷心冷清的冰山,把别人的好意弃之如敝履,可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尤其是听说柳折枝其实知道他的很多好意之后,他发现好像是自己看错了,从来都没看透过。

怎么形容呢,就是柳折枝好好的一个人,长了张嘴却不用,简直气死人。

“蛇蛇……不愿意么?”

太久没得到回应,柳折枝摊开的手掌颤了颤,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

明明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墨宴却听出了他的失望和难过,脑子还没反应,蛇头就先放上去了,当当正正的搭在他要往回收的掌心。

一人一蛇都愣住了。

柳折枝是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墨宴则是……

他娘的,我怎么就放上去了?!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劲,是不是柳折枝给我下了什么符咒,他控制我放上去的?

谁要跟死对头相依为命啊!我堂堂魔尊脸面往哪……

“蛇蛇你答应了?”柳折枝又惊又喜的摸摸他的蛇头,低下头“啵”的一声,“好蛇蛇,亲亲。”

墨宴:……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就勉为其难跟他相处一下吧,反正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也没有修为,就是发现了我的身份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柳折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和蛇蛇双向奔赴了,蛇蛇心甘情愿陪着自己,高兴得一连亲了他好几口,“蛇蛇好乖,么么么……”

墨宴被亲的蛇头乱晃,要多无语有多无语。

亲个屁!亲得老子头上一股你身上的香味,烦死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弄得那么香,跟抹了胭脂水粉似的,难闻死了!

等柳折枝亲完了,墨宴立刻回到软垫上盘成一团,不想被逮着机会继续亲,结果鼻间时不时闻到头顶的香味,闻得他越来越好奇。

柳折枝身上到底怎么弄得这么香?也不是胭脂水粉的呛人,淡淡的,就……还挺好闻。

墨宴偷偷盯了柳折枝三日也没找出原因,没见过柳折枝往身上涂任何东西,殿内也不见点什么香,身子虚弱的人每日除了喂他喝血,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奇怪了,难不成就纯是体香?

越好奇就越忍不住盯着柳折枝看,越看越好奇,第四日墨宴已经习惯性的睡醒就盯着床榻方向看了,结果猝不及防看到柳折枝垂下的一缕发丝白得刺眼。

不该这么快的,就算没有修为,天人五衰也不至于不过一月就让柳折枝有发丝完全变白,除非是……还在继续伤根基。

墨宴想到了他每日喂自己喝的血。

已经在控制不多喝了,没想到对柳折枝如今的身子来说还是太多了,吃补气血的丹药也补不回来。

一边是自己想快速养好伤,一边是会加速柳折枝的天人五衰,墨宴犹豫了,最后在柳折枝睡醒再喂他喝血时只轻轻咬了一口,不过吸了十几下便停下了。

“蛇蛇?”

每日他都喝血喝得很香很欢快,今日却只喝一会儿就不肯喝了,柳折枝不明所以,变换着方位把手指往他嘴边送,却迟迟不见他张嘴。

“是不喜欢这根手指吗?”

柳折枝又换了一根手指伸过去,发现他还是不咬又继续换,最后把手指都换遍了,连手腕都递过去了,依旧没等到蛇蛇来喝。

“是不好喝了么?”柳折枝盯着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我近日体内经脉中灵气越来越少了,会影响血的味道么?”

老子不喝就是不喝,懒得喝,嫌累!

墨宴晃悠着尾巴尖盘回去,相当高冷。

本尊的事你少管!

“蛇蛇,你说是不是不好喝……额……你不能说话。”柳折枝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我今日还有些力气,还是试试去给你捉虫子吧。”

墨宴:??!


柳折枝真去捉虫子了。

在墨宴崩溃又无语的注视下,他把墨宴往手腕上一缠,慢慢悠悠的走向殿外,走到一处草丛才停下。

“蛇蛇,你喜欢吃哪种虫子?”

你才喜欢吃虫子!柳折枝你敢喂老子虫子老子一定咬死你!

“是喜欢软软的,还是硬一点?又或是……”柳折枝问到一半,想起自己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抱歉的摸摸蛇头,“也不知能不能抓到,蛇蛇委屈一下,抓到什么就凑合着吃一点可好?”

他跟一条小黑蛇有商有量的,要是让旁人看到怕是要以为他疯了。

“蛇蛇不说话,那我便当你答应了,若是不好吃可不许闹。”

墨宴:……

你看老子能说话吗!你就是故意的!

他气得根本不想理人,就气呼呼看着柳折枝在草丛中到处找寻虫子,天仙似的人雪白的衣袍都弄脏了,葱白似的指尖也被划破了两处,却还不肯放弃。

“蛇蛇,我没抓过虫子,慢了些,你不要嫌弃,会抓到的。”

他还一边费力的抓虫子一边安抚自己,墨宴越看越不是滋味。

笨死了,抓个虫子都抓不到,还正道第一人呢,连虫子都……哎?!你小心点啊!

草尖上蹦过去一只蚂蚱,柳折枝慌忙伸手想扣住,奈何体力跟不上,晃晃悠悠摔在了草丛中,手掌按在一块石子上,硌破了皮,还渗出了血迹,形容狼狈。

“还是没抓到。”柳折枝没去注意自己的伤,跌倒在地上还看着跑远的蚂蚱,一连说了两次,“蛇蛇,我没抓到。”

他嗓音还是那么清冷淡漠,只是很轻,轻得像整个人快要随风而散一样,盯着受伤的手掌喃喃道:“流血了,若是从前……”

从前他也曾一剑令六界俯首,是正道最拿得出手的剑修,当之无愧的绝代天骄,墨宴是亲眼见过的。

如今那人人敬畏的折枝仙君就这样成了废人,一步三喘,连只小蚂蚱都奈何不了,墨宴这个死对头看着都心中唏嘘,何况柳折枝本人。

若是旁人只怕要伤感颓废,甚至自怨自艾,他却只听到柳折枝说了那半句,而后又是一贯无波无澜的语气。

“蛇蛇,委屈你了,今日只怕是抓不到了。”柳折枝边说边把伤口送到他嘴边,“你再凑合着喝几口血吧,左右也已经流血了,白白擦掉也是浪费。”

墨宴看他费力的起身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眼神复杂的盯着他手掌上的伤口,伸出蛇信子一点一点舔掉了上面的血迹,并没有多吸食里面的血。

因为他感受到柳折枝太虚弱了,若是能一下就站起来,又怎么会去靠那脏兮兮的树干。

“怎么不多喝一点?不饿么?肚子都瘪了。”柳折枝把他放在腿上,轻轻碰了碰他的肚子,“蛇蛇不必担心我,我一时半刻死不了,你多吃些,快些长大,不然怕是要赶不上炼化我来化形的。”

又是在安排身后事,墨宴不爱听,挪了挪身子盘成一团,不给他摸了。

然而那带着伤的手却未曾移开,而是转去摸他的头,墨宴正要再躲,耳边又传来一句带着些许笑意的话,“想看蛇蛇快些长大,那时我便能教你修炼了,我孑然一身无家可归,我的蛇蛇可是有主人的。”

“等你长大了,我将我的储物戒也送给你,天材地宝,丹药法器,虽是不多,却也算丰厚,我的蛇蛇以后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黑蛇。”

柳折枝一手轻轻抚摸着蛇头,仰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嗓音悠然,“日后仙途坦荡,蛇蛇潜心修炼,成蛟化龙皆是可待之事,彼时若是还记得我,那便替我多看看这修真界的锦绣山河。”

墨宴傻眼了。

前面他听得有点感动,后面越听越不对劲,他觉得自己好像疯了,竟然在柳折枝身上看到了一种强烈的老父亲既视感。

那些殷切期盼,拳拳之心,怎么听怎么像父亲望子成龙。

只不过旁人都是指代,他这是真的成龙。

他娘的,这么荒谬的吗?死对头不止要当我主人,他还要给我当爹?

墨宴不敢再让柳折枝说下去了,再说一会儿辈分就指不定低到哪里去了。

这几日多少也是养了点伤,柳折枝现在起身都费劲,墨宴就试探着用灵力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一下,结果高估了自己的伤,灵力没汇聚成形,反而弄了缕魔气出去。

关键是那魔气还不够把柳折枝拉起来。

墨宴尴尬住了。

刚才还嘲笑死对头是废人了,虫子都抓不到,现在好了,他们俩对着废,一对废物。

不仅受了打击,还暴露了魔气,墨宴这个悔啊,正愁怎么把魔气的事遮掩过去呢,突然发现柳折枝不对劲了,慌慌张张从储物戒里拿出面具戴上了。

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柳折枝才对着虚空语气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墨宴?”

墨宴:??!

他无比确认柳折枝没怀疑他,因为那只手还在他头顶没拿下来,所以柳折枝是在做什么?

察觉到了他的魔气,以为他来了,然后戴上面具防着他,还对他这么冷淡?

墨宴一下就气炸了。

你对着一条破蛇都能好好说话,跟老子就不给看脸还冷冰冰的就说两个字?!

你不是知道以前老子对你好过吗?柳折枝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我堂堂魔尊有的是人争相巴结讨好,在你眼里还不如一条破蛇吗!

墨宴完全忘记了他自己就是那条破蛇,气得尾巴尖都立起来了,也不让柳折枝摸了,刚想爬走离柳折枝远点,猝不及防又被抓起来绕在了手腕上。

柳折枝尝试了三次才站起身,回寝殿的脚步更缓慢了,还有些晃,却是很着急的往回走,进了寝殿也没放松,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确认不是墨宴的残魂来了才摘下面具。

“蛇蛇,我似乎开始有幻觉了,方才还以为是招来了墨宴的残魂,好像还感受到他的魔气了。”

因为身体开始衰败,柳折枝只当全都是自己的幻觉,还开玩笑似的跟墨宴说墨宴本人的坏话。

“他若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只怕要嘲笑我笑得一整日都难停下,说不定都等不到我身死道消,会直接夺舍回魔界重夺魔尊之位。”

说着还皱了皱眉,又加了一句,半嗔半怨,“他是个坏脾气的魔尊,很凶,特别凶,凶死了,还很坏,有一回打架故意打碎了我的贴身玉佩,我都不敢让他赔……”

明明是挨了骂,墨宴却听得蛇头都僵住了。

不是,我们俩谁有幻觉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柳折枝在那撒娇?!


柳折枝撒娇这件事对墨宴来说,震惊程度仅次于修真界覆灭了。

六界谁不知道折枝仙君不食人间烟火,淡漠清冷,谁能让他回应一句话,那都够吹嘘一辈子了。

虽然是死对头,但墨宴不得不承认柳折枝在六界的地位,那就是天边月云中雪,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

然而就是这样只可远观,六界都不敢高攀的死对头,现在竟然在自己面前撒娇!

他甚至记得柳折枝刚才那句话的每一个音调,连最后微微拖长的尾音,嗔怪的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是清冷的,但就是莫名有点软,肯定是撒娇。

好啊,你个死对头还有两幅面孔呢,一个大男人竟然撒娇,丢不丢人!

墨宴对此嗤之以鼻,片刻后盯着没动静了的人晃晃尾巴尖。

说话啊!再撒娇一句,让本尊好好品鉴品鉴。

“蛇蛇,那是我自己刻的玉佩,随身戴了百余年。”

柳折枝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他说我玉佩上的鸳鸯丑,宁可被我剑气伤到,也要将那玉佩打碎,连玉佩上的穗子都一把火烧了,你说他是不是很凶,打不过我便这般欺负我……”

放屁!谁打不过你!这些年一直都是平手!

墨宴最先在心里反驳的就是这句话,还甩了甩蛇头当做抗议,结果甩到一半就发现了不对。

柳折枝说那玉佩是他自己刻的?

这事墨宴其实有印象,而且算是深刻,因为他早就看那玉佩不顺眼了,那日打架之前他还正好听说又有多少女修仰慕折枝仙君风姿,发誓非君不嫁,但都被拒绝了。

再一联想柳折枝百年前突然多的那块玉佩,他还以为是死对头心有所属,把心上人送的玉佩戴在身上跟他炫耀,所以他才不管不顾非要打碎那玉佩不可。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生气。

明明是死对头,六界中他们二人齐名,他露着这么俊美的一张脸没人要,柳折枝整日戴个破面具,却全是仰慕柳折枝的女修。

女修们提起他就都骂他是魔头,说他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这天差地别的待遇简直气死个人。

后来他还以为玉佩碎了坏了柳折枝的好事,所以特意留意着,果然又过去几百年也不见柳折枝有道侣,为此心情好了许久,结果现在柳折枝说那玉佩是他自己刻的?!

墨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因为这个玉佩盯了死对头好几百年,憋着口气时刻准备把死对头道侣搅黄,竟然全是白费力气。

你没有心上人却自己刻鸳鸯玉佩戴着,柳折枝你是不是有病!

哪个正道修士闲着没事自己刻玉佩?还刻鸳鸯!你知不知道鸳鸯是什么意思啊!

完全无法理解柳折枝这么做的动机,墨宴无语死了,也就是现在不能说话,不然他非按着柳折枝好好问问心路历程不可。

“那玉佩原本还有一块的,可惜被小师弟要走了。”

左右闲着无事,柳折枝想到什么就跟他说什么,想着反正蛇蛇不是人,不用怕,索性语调缓慢的跟蛇蛇念叨。

又不会累,又能体会到有生灵陪着自己的快乐。

“都是看书时随手翻出的样式,我刻了两枚,一枚是鸳鸯,一枚是游龙,蛇蛇知道玉佩吗?等你长大了,我也给你刻一枚。”

墨宴默默翻白眼。

谁要你的玉佩,哪个魔尊会带着死对头给刻的玉佩啊,老子不要!

“蛇蛇喜欢什么样式?日后化蛟成龙,不如也给你刻一枚游龙样式?”

什么叫也?你还给谁刻了?凭什么老子是第二个!

墨宴刚才没仔细听,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说另一枚玉佩给谁了,又是什么样式,越想越不对劲。

游龙样式的玉佩,他给小师弟了,他小师弟不就是……白秋?

这几日光顾着跟柳折枝生气了,墨宴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出现在柳折枝的云竹峰的。

当时他重伤难以自保,想着先找个地方养伤顺便避一避风头,六界中唯一与他交好的就是柳折枝的小师弟白秋,白秋还赠给他一枚玉佩,他那时是想循着玉佩上的气息找白秋的,结果一传送就到了柳折枝这里。

那玉佩其实是柳折枝的?所以他才会传送到柳折枝的住处被死对头捡到?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墨宴心情相当复杂。

当时愿意与白秋结交也是因为白秋是柳折枝的小师弟,他还想着哪日两人交好暴露,到时候看看柳折枝会不会被气到,毕竟都说柳折枝最疼爱那个小师弟。

没想到白秋从一开始拿来讨好他的玉佩就是柳折枝的,亏他当时还觉得刻得漂亮,栩栩如生的,夸了好一会儿。

敢情从头到尾夸的都是死对头。

墨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暗暗感叹有点丢人,柳折枝却突然开口把刚才的话否了,“不行,不能给蛇蛇也刻游龙,那样就和小师弟是一对的了,还是刻个二龙戏珠吧。”

这些年系统大多时候都是在骂他,因为他不做任务,柳折枝懒得细听,所以只记得个大概。

似乎这是书中的世界,他是反派,小师弟和墨宴是主角,他要做的是……额……做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柳折枝记不清了,也懒得去多想,反正以后都跟他没关系了。

“总之蛇蛇要记住,日后不要与我小师弟多亲近,小师弟和墨宴才是一对。”

墨宴:??!

什么东西?谁和谁是一对?

墨宴整条蛇都僵住了。

先不说你在那乱点鸳鸯谱,老子是男人啊!白秋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你说的那个一对……两个男人怎么凑一对啊!

墨宴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强烈冲击。

他娘的!你们正道玩这么刺激?!

柳折枝你竟然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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