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恨过父亲。
她只是太渴望父亲能开口说一句温暖的话, 太渴望能得到一句认同,一句简单的“我以你为傲”。
而父亲早已用自己的方式,说了千百遍。
只是她当时太年少,太自以为是, 听不见,也看不到。
当小夏翻到最后一封信时, 信封上的日期,是半年前。
那是父亲病情开始恶化的时候。
她轻轻抽出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小夏:爸这半年,头总疼,记性也不好了。
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怕你放弃了自己的路。
爸没用, 也没能陪你更久。
要是有一天爸不在了, 你别害怕。
爸一直在这,等着你回家。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的。
小夏捂着嘴,泣不成声地蜷缩在沙发角落里。
父亲,连倒下了,都还想着不拖累她。
夜深了。
屋外的风吹动窗帘,沙沙作响。
小夏抱着那些未寄出的信,像抱着一整个沉甸甸的过去。
泪水早已浸湿了信纸,打湿了她的衣襟, 也洗净了她心里那些年堆积的怨恨与误解。
她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爱,从未缺席。
只是藏在不善言辞的沉默里, 藏在一句句平凡朴素的话语里, 藏在每一封,从未寄出的思念里。
7 对话无声医院ICU病房外的走廊里,一切寂静无声。
程小夏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外套,靠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叠泛黄的信件。
一夜未眠,她的眼圈发红,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里面——父亲还在等她。
护士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今天可以短时间进入探视,不过记得戴好消毒衣帽。”
“要跟他说话,病人是能听得到的。”
小夏拼命点头,心脏跳得又急又乱。
她换好隔离服,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走进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仪器发出细微的滴答声,气氛冰冷得令人窒息。
病床上,父亲安静地躺着,氧气罩下的胸膛微微起伏,脸色苍白而干瘦。
小夏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父亲那只瘦得青筋毕露的手。
手心冰冷,却带着微弱的生命温度。
小夏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哽咽着开口,声音颤抖:“爸……是我,小夏。”
父亲没有反应,只有心电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