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血珠滴在我退伍时的旧军装上,晕开一朵朵刺眼的红花。
她蹲在地上捡碎片时,月光落在她新添的白发上,我才发现,那些白发早已从发根蔓延,像冬日里初降的霜,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年的操劳与艰辛。
第二周去镇上卖粮食,玉珍在供销社门口捡到半张泛黄的报纸,边角印着“肝病防治”的字样。
当晚,她在灶台前熬药,陶罐咕嘟作响,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
“这是治咳嗽的偏方。”
她低头搅拌药汤,鬓角的白发被火光映得发亮。
我却在她枕头下发现了皱巴巴的化验单,“肝硬化”三个字刺得眼睛生疼,墨迹被水渍晕染,像极了我摔碎的酒渍,也像我破碎的人生。
那一刻,我才惊觉,这些年的酗酒,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了我的身体,也伤害了我最亲近的人。
5 寒冬里的麦芽糖大雪封山的腊月,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
王福贵踩着没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我家。
他棉袄最里层揣着半袋玉米面,体温把面袋焐得温热,却在门口踟蹰着不敢进门,脸上满是犹豫和不安。
“给孩子们带了点零嘴。”
他掏出油纸包,琥珀色的麦芽糖在煤油灯下晃着诱人的光泽,我却盯着他补丁摞补丁的裤子,想起上次借锄头时摔碎的酒壶,心中的愧疚与倔强交织在一起。
“拿走!
少拿这点东西来寒碜人!”
我怒不可遏,踹翻火盆,燃烧的炭块溅在他裤脚,烫出焦黑的洞。
玉珍冲过去扑灭火星,声音带着哭腔:“他哥,那是亲哥啊!”
我抄起酒壶狠狠砸向门框,铝皮壶身凹陷出狰狞的弧度,却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撕裂般的闷响——那是尊严碎裂的声音,也是我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深夜的咳嗽声惊动了全家。
我蜷缩在炕上,看着玉珍就着油灯熬药,药罐蒸腾的热气中,她偷偷抹了把眼泪。
“去睡吧,明早还得上学。”
她头也不回地说,藏在身后的手却紧攥着那张化验单,仿佛那是她最后的秘密。
窗外的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像极了1979年边境战场上,落在钢盔上的弹片,而此刻,我却只能在病痛和悔恨中挣扎。
开春时,建军的摩托车声突然消失了。
听说是倒卖布料赔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