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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就是躺赢狗凌晨青柠结局+番外

知向谁边 著

历史军事连载

小说《陛下就是躺赢狗》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知向谁边”,主要人物有凌晨青柠,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你咋不说你隐身太超标……那我问你,我被泼了黑狗血是不是会被看到?会不会看到?我隐身是无敌的吗?我隐身是不是也能被砍死?回答我!!我是隐身,不是金身,上万支箭一起射过来,我隐身能干什么?嗯?回答我!!你们这些说隐身超标的狗,回答我!!老子提心吊胆坐镇后方,陛下带兵出征讨伐不臣,然后月底一结算,哎呀!陛下得了MVP!“你每天在后方,不是砸官员的饭碗征商人的税,就是收百姓的粮食平毛贼的叛,躺赢狗!!你这个月的评分就是——3.0。”能这样算吗?啊?!能吗?...

主角:凌晨青柠   更新:2025-04-25 15: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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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晨青柠的历史军事小说《陛下就是躺赢狗凌晨青柠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知向谁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陛下就是躺赢狗》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知向谁边”,主要人物有凌晨青柠,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你咋不说你隐身太超标……那我问你,我被泼了黑狗血是不是会被看到?会不会看到?我隐身是无敌的吗?我隐身是不是也能被砍死?回答我!!我是隐身,不是金身,上万支箭一起射过来,我隐身能干什么?嗯?回答我!!你们这些说隐身超标的狗,回答我!!老子提心吊胆坐镇后方,陛下带兵出征讨伐不臣,然后月底一结算,哎呀!陛下得了MVP!“你每天在后方,不是砸官员的饭碗征商人的税,就是收百姓的粮食平毛贼的叛,躺赢狗!!你这个月的评分就是——3.0。”能这样算吗?啊?!能吗?...

《陛下就是躺赢狗凌晨青柠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再者,将入境的难民统统登记在册,按地域打乱散于各处,使他们言语不通、习俗不近,无法顺畅的交流,便大大减少了风险。兄与弟、叔与侄,乡党亲朋拆散开来,虽同在本县,却一个在东、一个在北。”

冯延静静的听着,抬了抬手指,示意凌晨继续说下去。

“难民入境本是麻烦,可换个角度来看,却也是平添了许多廉价劳力,本县淤积的河道、等待翻修的旧址、里阳镇还在加盖的楼舍、官役征调的徭夫,都需要大量的人。大人或可借此良机,善加利用,严加管束,将陈务冗余一举解决。

再者,难民中有不少寡妇和鳏夫,若是大人能下令让各地里保做媒,一如往年流民那般凑合成对,允许他们开荒垦田、给他们拨地建屋。家庭是野心的麻沸散,妻子是丈夫的缠鸢线,两三年后,麦熟儿语,皆化为本县人口。岂不抚逆为顺,为大人平添一番功绩?”

“嘶……”

冯延又一次惊奇的发现,凌晨考虑事情的方法和他不一样,和他所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他每回思考的都不是如何解决麻烦,而是怎么从麻烦中寻找出有利的一面,然后加以利用。

冯延转头看向张承,张承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逸而劳之,亲而离之,化静为动,为我所用……”

见他们都没有反对,凌晨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补充道:“工钱就按五六成给,建房的茅草、泥土就地取材,木材虽说需要购买和砍伐,但也花不上太多。去年年景好,每日所需的粥米也算便宜,零零总总算下来,头两个月也就三四千两封顶。

属下想着,如今南阳府闹的凶,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两三个月内怎么也会出兵平叛。只要咱们稳住这两个月别出事,到时候……”

冯延点了点头,回到了堂上坐下,望着立在堂下的几十名官吏衙役,目露精光:“张县丞!”

“下官在。”

“召集本地各家大户,和税课、户官、粮绢连夜商议,按凌捕头刚才所说的构想,制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来,人员、粮食、银钱、区域具各标注,讨论清楚。明日一早,本官要看到详细的书告。”

“是。”

“侯县尉!”

“属下在。”

“将县城乡勇、各镇民壮召集起来,分地划拨人头,负责维稳惩恶、护境安民,协助张县丞实施条款。如遇浑水摸鱼、趁暗作乱之徒,必要时可便宜行事!但记住,务必慎动武勇!本官只给你二十条性命的担保,若是超了,不但无功,反要问罪!”

“是。”

吩咐下去后,冯延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朝着临颍县的衙役差役们拱起双手,弯下腰深深行了一礼——

“临颍县是老夫的治下,可也是诸位同僚的家乡,大家的田亩房舍、家眷妻小、亲朋邻友也都俱在此处。还望诸位不辞辛劳、同心戮力、共保安宁,老夫在此先谢过你们了!”

在场之人见此情形,无不鼻尖发酸、眼眶湿润,纷纷跪倒在了地上。

领导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公于私都不能再松弛懈怠,豁出去干吧那就!

凌晨提出的解决办法也简单,主要是给难民们找点事情做,不要让他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感慨世事不公,免得冒出一个点子王,来一句“苍天已死”或者“大楚兴”什么的。

再就是把认识的互相分开,这样就算有一两个闹腾的,也没熟人真心相帮,很难成批量的把人组织起来,自然就成不了什么气候。再按地域划分开,把广陵人和襄阳人丢到一块,言语不通,这个在那嘤嘤哭诉呢,那个还以为他在哼歌。



“自即日起,你二人便是夫妻了。”

简陋的茅草屋里,站着一个白胡子老登,他拿出一纸婚书放在有些破旧的木头桌子上后,就在两个壮汉的陪同下呵呵笑着走出房门离开了。

留下一对年轻男女在原地发懵。

凌晨挠了挠头,望着桌上的红边白纸,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熟读网络文学、遍阅群籍的他当然不会对穿越这种小事感到惊讶,他惊讶的是这个叫做大周的国家。

三天前,他打王者被傻鸟队友气的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大周了,还光荣的成为了流民中的一员。

什么是流民?

无地、无籍、无人权,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就连路过的狗都敢朝你汪上两句,这就叫流民!

可当他跟着流民队伍来到这座名叫望云镇的镇子上后,这里的里长简直热情的可怕!他专门从流民队伍里挑出许多四肢健全的男性,不管是10岁还是50岁统统都要,还免费给他们发放面饼和米汤。

这也就算了,吃饱喝足后,里长竟然还要给他们发媳妇!!

是的!你没听错,发媳妇!!

大周的基层官吏都这么认真负责吗?不仅收录流民,还给撮合成家,这……这怕不是活菩萨+月老下凡了吧!

凌晨望着屋子里的陈设,中间是一张棕色原木方桌,两个黄到发白的小木凳。右边是一张土炕,炕头还有几个木头箱子。另一边是漆黑的灶台,周围还有个缸,缸上面架着一块麻绳编的盖子。

没了。

就在凌晨抓马挠头,寻思接下来该干点什么时,一旁的年轻女子开口了,声音略显紧张:

“你……你喝水吗?”

他循声望去,对方小脸黑瘦,表情麻木,只有眸子还算清亮。身形单薄,一身麻衣,双手绞在身前,目光怯怯的望着自己。长的倒不算丑,不过美的也不怎么明显。

自己的便宜媳妇看着也就十几岁,不到高中生的年纪,这特么不止三年起步了吧?!

“我不渴,谢谢。”

凌晨摆了摆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一股很浓的炕土味钻进鼻子里,他仔细看了看床上的被褥,虽然打了许多的补丁,颜色也掉了不少,但好在没有黄晕,明显是有在勤换洗。

“你也是流民?”

女孩见凌晨开口询问,拎着麻衣裙子坐在小板凳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神色落寞的望向门外的院子里:

“不是,我家就在这里。”

“什么?”

“这就是我家。”

“稍等一下……”凌晨伸手示意女孩先别说话,思考了一下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间茅草屋是你的?”

“对,爹爹和哥哥被征入伍后,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凌晨听的眉头微皱,这么算来,他特么不是娶媳妇,而是嫁人啊!

穿越之我是赘婿?我的老婆是初中生?这能过审吗这?!

“那……咱家平时都靠啥挣钱?”

女孩闻言转过头来,盯着凌晨的眼睛疑惑的问道:“挣钱?我们平时就种地啊!交完租子后,剩下的粮食大部分自己吃,再拿一些去换盐。”

说完,女孩疑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商贾人家的孩子吧?”

凌晨张了张嘴,发现他完全无法和眼前的女孩交流,干脆也就放弃了,只是顺嘴问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哎,你叫什么名字?”

“青柠。”

这个名字顿时让凌晨大感意外,穷苦人家的女儿还能起这么好听的名字?岳父大人莫不是某个朝廷重臣犯了事被贬为了平民,只待自己一到,便因为超前的知识储备和几层楼那么高的才学吸引到皇帝的注意,然后官复旧职,全家东山再起?

“我家租种的地边有一棵青柠树,所以爹爹就给我起名叫青柠了。”

“……”

得,原来是想多了。

凌晨翘着二郎腿坐在土炕边,望着屋外院子里和煦的阳光,心情还是不错的,不管怎么说,好歹在大周也有个家了。简陋是简陋了点,但这是问题吗?

我说一个数:三个月。

三个月老子就搬进京城,和大臣们勾肩搭背,与世子们寻花问柳,跟国公们称兄道弟,再给大周CEO讲解讲解该怎么正确治理朝政。

凌晨还在yy中,一旁的女孩却起身了,双手拿起一根麻绳就套在了他的脑袋上,把凌晨吓了一大跳!连忙一把扯开麻绳:

“卧槽你干嘛?!咱俩结婚才几分钟啊?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勒死我??你要是不情愿或者有什么青梅竹马的你可以跟我说啊!咱们可以离婚……啊不是,和离嘛!没必要这么绝吧?!”

女孩见凌晨误会了,叹了一口气,依旧神色黯然的说道:“不是,我要给你量尺寸。”

凌晨惊魂未定,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手中的麻绳问道:“量…量尺寸干什么?”

“你明天从军,我总得给你做件御寒的衣物吧?”

王德发?从军?

从什么军?谁从军?

“不是,我好端端的从什么军啊?没人说要让我去从军啊?!”

青柠见凌晨似乎真的不明白,于是无奈的将麻绳放在一边,重新坐下来后,低头看着地面,徐徐说道——

“今天我们成亲,明天一早你就会跟着里长家的儿子一起去府衙,然后上战场。如果能活着回来,可以免去我们家三年的赋税。如果回不来,我怀了孩子也可以免。这些里长没有跟你说吗?”

还不等凌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青柠就自顾自的在那言语道:

“也是,他们估计也懒得跟你说。”

“不是,你等会儿!”凌晨急忙问道:“那我要是不去呢?”

青柠无奈的抬起头来,看着凌晨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前就有人和我们镇的婶婶成亲后不打算去从军,被里长的儿子带着人打断了腿,丢在路边死掉了,尸体都被野狗们分食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凌晨揉了揉眉心,仔细的捋了一下——

也就是说,里长之所以给他们这些流民好吃好喝,还给他们发媳妇,是在这等着他们呢?

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不是,还有人分到了“婶”这一辈?那自己分到青柠这种年轻女孩,还算是运气好的?

“那……那我要是跑了呢?”

青柠望着凌晨的脸,很不明白,似乎觉得凌晨脑袋有点问题:“没有里长的路引,你能去哪里?”

“我是流民啊!流动的人民嘛!几天前我就是从别的地方流过来的,也没见谁要我掏路引啊!”

青柠转头看向桌子上的婚书,轻轻抬了抬下巴说道:“有了那个就不是了,如果你跑了的话,就是逃犯,到时自然会有人捕你。”

凌晨人都傻掉了。

这和妙瓦底有什么区别吗?安?有区别吗?

“那…从军…啧,从军打谁啊?咱大周和谁在打仗啊?”

尽管青柠已经在心里认定凌晨是个智力不健全的痴傻之人,但还是耐心的向他徐徐解释道:“北边有草原九部,西边有夏国,西南有蜀国,南边有唐国。”

“那东边呢?”

“东边是一片海。”

“那我会被安排去打哪个国家?去多久?双方的实力差距和往期战绩都是怎么样的?”

“这……我哪里知道?”

凌晨默默拿起青柠刚才放下的麻绳,重新递到了她的手中:

“要不你还是勒死我吧。”

青柠终究还是没有勒死凌晨,因为勒死了他,里长的征丁数额就会完不成,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凌晨不去,难道让里长的儿子去吗?

情况有点麻烦,凌某人并不怕被全县通缉,因为自从来大周的第一天起,他就发现自己能隐身,并且没有时间限制,连带着衣服也可以隐身,所以不用脱光光。

启动的办法也挺抽象,就是用神经控制着动一动耳朵。这也得亏是他,要是换个不会动耳朵的来,被人拿鞭子抽冒烟了估计也发现不了。

穿越了嘛~不开点科技也说不过去,比起人家的一秒一个兵、或者白粥咸菜管够的神通,他这点微末伎俩已经算是拉低了穿越大军的排面。

现在的问题是,大周的阶级固化已经到了上下不通婚的地步,如果凌晨不想作为里长的私人财产替人家锄一辈子地,或者作为大周盗圣被全国通缉的话,就要努力摆脱“流民”的帽子,获得平民身份。

而流民唯一能够打破阶级壁垒的道路,就是军功。

大周的统治者们也知道自己干的都不是人事,这些流民的怨念深着呢!不给他们点希望,指不定哪天就来一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或者“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类的,所以就允许这群因为各种天灾人祸而被迫流离失所的人们,靠砍人恢复自己的公民权利。

毕竟是让人家提着刀替自己卖命,奖赏当然不能吝啬,不然万一他们生气了,调过头来砍自己咋整?

一颗人头,流民和死囚就可以无罪为民。

五颗人头,允许自己开垦荒地,5亩以内都是你的。

十颗人头可就不得了了!军队会给你按月发放饷银。你要是想回家,就派人跟去你家,向你的亲朋好友们吹吹你在战场上有多牛逼。你要是留在军队,伍长肯定是跑不了的。如果能再机灵点、上进点,百夫长也不是没可能。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凌晨目前唯一能够过上幸福生活的方法就是提刀去砍人。

炕沿边,凌晨正襟危坐,眼珠子却一直跟随着身边的青柠在转动。自己刚认识的老婆从见面起到现在就没有笑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凌晨也能理解,老爹跟哥哥都去战场了,家里就一个小女娃,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容易。

这种情况下,没有嚎啕大哭或者精神崩溃,就已经超越大多数同龄人了。

“你爸……咱爹和咱哥从军多久了?有往家里来信吗?”

青柠搭在凌晨腿脚上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平静的说道:“已经有一年了,刚开始还托人写了书信来,后面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那特么还能回得来吗?

眼前的青柠明显是心智早熟了,她的言行举止完全不是青春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反而是一种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后的麻木。说难听点,就是用“一潭死水”去形容也不为过。

量好尺寸后,青柠爬上炕,从箱子里掏出一卷麻布来,又从桌子上的针线筐里拿出剪刀和针线,开始一言不发的用麻绳在上面丈量着裁剪。

凌晨就静静的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低下头认真的缝制衣物,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枯黄的发丝有些弯曲凌乱,即使用木头簪子扎住了也显得很潦草。

小小年纪,手就已经有皲裂的褶皱,指尖还有暗红色的肿块,应该是还没有发作的冻疮。

凌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前的青柠和自己想象中的古典美人相差甚远,也就只跟“人”字沾了个边,着实让人难绷。

现在的场面很尴尬,凌晨本来就不太会和女同学聊天,现在突然跟这么一个陌生人成了夫妻,既不想过于生疏,又实在提不起兴趣,还没有什么话题。

硬着头皮尬聊了两句,还猛猛戳中她的雷点,emm……

年龄太小,长的一般,对于凌晨这种在短视频里遍阅群芳,熟览黑丝吊带水手服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但对方手中一针一线不停穿梭的模样,又着实让他大为惊叹,因为在他那个时代,一般会这种技艺的都能称的上是贤妻良母了。

日渐西斜,衣服做到一半的青柠将手中的活计都放下后,转身走到屋子另一边的灶台旁。用半个葫芦瓢舀了点水倒进锅里,拿起两块石头在那叮叮当当敲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捣鼓的,竟然把一捆麦秆给点冒烟了!

继续往灶火门里添上木柴,把水烧开后,她熟练的把已经揉好的面用表面有些生锈的菜刀切成一条条的,下进了锅里。

凌晨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这面吃完会不会得破伤风啊?破伤风应该只有在伤口上才会感染吧?吃进肚子里……

应该没事吧?


可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大周立国以来,唐军的北伐战绩一直是胜少败多,虽然对大周边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但并没有打出能够产生战略性影响的战绩,反而给两国平民造成了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

处于战争区域内的平民百姓,基本就是对方军队的战利品。随军的奴隶贩子会把军队俘虏到的百姓连夜打包,分门别类的寄回国内。

士兵王某抓了个年轻屁股大的唐国女子,寄回家中等到战争结束就回来传宗接代。老兵陈某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就抓来一个流着鼻涕泡的小孩寄回老家,以后让他给自己养老送终。这条官府默认的黑色产业链上的价值顺序依次是——

青壮女子>幼龄女童>幼龄男童>青壮男子>马牛羊猪>老年人。

但最后一个选项基本很难看到。

或许你以前是个农家村姑,或许你以前是位大家闺秀;或许你是哪个富商家的小少爷,或许你刚刚寒窗十年高中状元回乡报喜;但只要做了俘虏,大家都一样,是敌国军队的私人物品。

还有一种特殊情况,比如你原本是大周子民,不幸被唐军抓了过去,然后大周军队又打跑了抓你的唐军。

恭喜你,现在你是大周军爷的战利品了~

生灵涂炭,黎庶何辜!

当史书上的英雄拔出锋利的宝剑,挥舞出一段封狼居胥的传世佳话之时,代价何止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有许多埋藏在荒野杂草和乱葬尸坑中的悲鸣。

他们被时间遗忘在岁月的尘埃里,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成长的事迹、人生的遭遇;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在乎的人、遗憾的事;他们的欢笑和泪水、恐惧和屈辱,欣喜和绝望,都会随着飘散的烽烟远去,悄无声息的融入曾经来过的人世。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就是战争。

“好了没啊柠儿?”

院子里的凌晨生无可恋的坐在西厢房的台阶上,语气无奈的朝着屋子里呼喊。

昨天刘文越跟他说里阳镇的集镇上来了一些随军的奴隶贩子,带回来大批唐国的俘虏,所以他准备去买两个回来当丫鬟,这样家里就不用事事都由青柠干了。

可青柠听说了后非常好奇,很想和他一起去。这原本没什么,带着老婆一起逛街也挺好的。可问题是,从上午巳时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青柠和青樱还在屋子里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小姨子也在,他不好直接冲进房间里去看,只能坐在门口大喊着表达不满。

“快好了,马上~”

“……”

又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已经放弃的凌晨低着头,观察台阶下的石头缝里一群蚂蚁抓虫子,忽然听到了开门声。

青柠梳着流云髻,侧向右首扎着一根银色垂簪,两耳打着碎玉钉,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还有两缕俏皮的垂落胸前。既彰显了人妇的端庄身份,也保留了少女的清新自然。内里是淡蓝色的海浪卷衬,套着一件薄春衫,非黄非红,淡雅素然。长裙飘至脚腕,露出一双桃红色的绣鞋,两只纤细的手腕上各戴手镯,一银一玉。

青樱扎着双环箍,鹅蛋脸下是修长的脖颈,与姐姐不同的是,她的发饰更加简单,只有一柄碧珠簪子盘在侧首,映衬出年轻女子的活泼灵动。粉红色的薇带束着百褶绿萝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薄鞋,整个形象有一股“领家有女初长成”的味道。再加上她内敛含蓄的性格,不知要吸引多少大周小黄毛的垂涎目光。


面熟了之后,青柠把它们从锅里捞了出来,再从一旁黑漆漆的小坛子里拿出一块盐巴,用擀面杖碾碎后稍微撒了一点,再丢上去几根不知名的绿菜后,就双手捧着碗筷,递到了凌晨面前。

“谢谢……”

凌晨从她手里接过碗筷,望着里面的清水黄面,尝试着捞了一根放进嘴里,嗯!你别说,味道还行哎!

面汤微微有些稠感,绿色的菜也留住了植物原本的新鲜气,淡淡的咸味恰到好处,不浓不淡。看不出来自己的这位便宜老婆厨艺还真不赖啊!这么简陋的条件都能做成这样,着实已经不错了。

青柠望着凌晨“呲溜呲溜”的酣畅模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相对轻松的表情,以及一点微不可察的骄傲,她默默看着凌晨炫完两大碗后,又开始洗锅收拾。

“哎……你不吃吗?”

“这面是刘员外送来给你吃的。”

“那你吃啥?”

“我一会饿了啃窝头。”

凌晨望着青柠在灶台前刷锅擦拭的背影,微微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些过意不去。

这小姑娘,实在是……

收拾完后,青柠在身前的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走向屋子外,在凌晨好奇的注视下把院门插上门闩反锁,然后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云层是青黑色的,除了院墙外的树梢还能看到一点影子之外,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漆漆的。

青柠走回房间里,把房门也关上后,立在原地杵了一会,就开始一言不发的解衣服。脱完衣服后,她就翻身爬进了炕里面,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还不见凌晨钻进被窝来,青柠有些疑惑,想问一句,又因为害羞,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这痴人,难不成要我主动去……

一念及此,青柠就觉得脸颊滚烫,可是,今晚她必须和凌晨圆房,既是为了完成里长留下的任务,也是给凌晨在这世上留个后。

因为从镇子里出去的男人,迄今为止活着回来的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你……你不睡觉吗?”

昏暗的房间里,传来了凌晨略显懵逼的声音:“这才7、8点吧?睡哪门子觉?”

“都已经戌时了……”

凌晨生无可恋的躺了下来,望着睁开眼和闭上眼没什么区别的屋子里,难受的要死。

正常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吃着外卖刷着手机,完了再联系同学和好友征战峡谷激情五排,站在对面泉水旁打出“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清理兵线?是因为不喜欢清兵吗?”之类的骚话啊!

罢了罢了!入乡随俗,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凌晨梦见自己隐身潜入了大周公主的深闺里,明目张胆的看着她沐浴更衣,还狠狠拍了一把她的屁股!吓得公主惊慌失措的尖叫了起来,自己则是在一旁得意的哈哈大笑。进来了很多宫女和护卫,却找不见自己,别提多爽了哈哈哈~~

公主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呐!

“呜呜……”

哎?怎么……这梦咋这么真实呢?哭声传入耳中,跟真的一样。

凌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哭声更清晰了。

靠!不是梦,是白天新认识的老婆在低声啜泣。

黑暗中,凌晨扭过身子望向声音的来源,小心翼翼的问道:“青柠?你……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哭啊?”

“我……我想爹爹和哥哥了……”

……

凌晨听到后,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对大周的战争并不了解,所以无法理解其中的惨烈。但青柠的遭遇却是活生生的摆在自己面前,说不同情是假的,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明天他也要上战场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青柠的话:

老爹和哥哥生死不明,活着的概率比天上掉屎盆子还低。刚刚稀里糊涂的成了亲,还不怎么熟的老公也要去上战场了,回来的几率估计也不大,小小的家里就自己一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凌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娇妻,反正已经领证了,抱抱应该不要紧吧?

他摸索着触碰到青柠那一刹那,明显能感觉到她颤了一下。

他把她搂进了怀里,感受到对方肩膀上的冰凉后,又贴心的捏起被子给她盖严实,然后轻轻拍着被子说道:“没事,我到了军营后就帮你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下落。你放心,他们有可能是因为战事胶着抽不出时间来给你寄信,事情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糟。”

怀里的人止住了哭泣,吸着鼻子问道:“真的?”

“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还很大。你想啊,军队里一旦遭遇战事,大家都在提着刀砍人,哪有功夫让普通士卒给家里寄信呐!”

“呜呜呜……”

嗯?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哭的更大声了??

“爹爹和哥哥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哪里敢杀人啊!你说的那么危险,他们……他们……”

啊这……

凌晨忍不住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连忙补救道:“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是在给军队喂马啊、运送粮草什么的,这样的岗位同样也没有时间呀~”

怀里的青柠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行伍里的事情?”

“我……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等我回来以后咱们再慢慢了解吧啊~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在意的人同样也在意着你,无论咱爹和大舅哥能不能活着回来,你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不仅是为你自己,也是为了他们。你想啊,他们义无反顾的上战场,不就是为了你能安稳幸福的生活下去吗?难道你要让他们失望?”

黑暗的房屋里止住了哭泣,只剩下微不可察的轻拍棉被声。

——

“梆梆梆~~”

还在熟睡中的凌晨突然被一阵急促锣声吵醒,一股无名之火立刻从心头窜起,他恼怒的掀开被子翻起身来,跑到窗边朝着外面怒骂道:“敲你妈呢!大清早的有病啊!你妈去了?!”

骂完之后,凌晨皱着眉头回过头来,才发现青柠站在灶台前,小嘴微张,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

这……这真的是昨晚那个柔声宽慰她的温和郎君吗?

余怒未消的凌晨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从床上跳了下来,语气很不善的向青柠问道:“外面敲锣的那是谁?你认识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

手足无措的青柠有些结巴的说道:“应该……是……是刘员外家的管事和家丁……”

刘员外?好,我记住了。

“来吃饭吧,他们敲锣了,半个时辰后应该就要到麦场上集合。”青柠将饭碗放在桌上,对着凌晨招呼道。

凌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后,坐在了小板凳上,拿起筷子就端碗狂炫。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青柠安静的坐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眼前的人,思绪万千。

二婶曾经教过她该如何对待自己的相公,并且还特意嘱咐过自己,那些不知底细的流民有好有坏,有些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要注意保护自己,别被弄伤了。

可是,眼前的人就抱着自己呼呼大睡了一晚上,其中有一半的时间还在磨牙,并没有做二婶说的那种……那种羞羞的事情啊!

难道是因为每个人的方式不同?

自己应该……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吧?

“对了,你……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凌晨,凌迟处死的凌,晨勃的晨。”

青柠忍不住秀眉微蹙,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什么?”

“没什么。”

见凌晨放下了碗筷,青柠也顾不得和他闲聊了,连忙起身将早就整理好的包袱挎到了凌晨的肩膀上,还从一旁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来。

凌晨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布鞋:“这……你什么时候做的?”

“早上起来赶的,昨天我量的时候,发现你的脚和哥哥的差不多,底子和面都是现成的,就缝了一下,没费多少功夫。”

凌晨握着手中的鞋子,看了一眼面前认识还不到24小时的媳妇,心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感动,上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还是老妈。

他大大方方的拥抱了一下青柠,露出一抹微笑后,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青柠急忙追到门边,扶着门框望着凌晨拔闩的背影,刚想喊他,可又生生的止住了。

这一幕,和当初送别哥哥、爹爹时何其相似啊!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晶莹的泪珠从清秀的脸蛋上滑落,无声的诉说着不舍的心话。昨夜新婚燕尔,今朝一间作别,更不知能否再见。

若天怜我意,许君陌上逢。

——

望云镇,虽然名义上叫镇,可实际上特么的就是个大点的村子,再加上地处河川中心,所以周围十里八乡的草民们都会来这里赶集,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相对比较繁华的镇子。

连路都不用问,凌晨跟着零零散散的人往同一个方向走,就来到了镇子里最大的广场——麦场上。

场上人头攒动,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交谈之声此起彼伏。许多昨天还是丐帮挂袋弟子的流民今天就成了新郎官,美滋滋的讨论着昨晚的酣畅淋漓,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凌晨甚至还看到一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还有几个连走路都费劲的老头,大周把这些人都能派上战场,怕是气数也快了。

不多时,昨天那老登就在一群壮汉的拥簇下来到了麦场前面的土垒高台上,唧唧歪歪的嘀咕了几句,朝着所有人拜了一拜后,就大手一挥,指挥着炮灰们上路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七八个仆人,各个手提兵刃棍棒,指挥着流民们排队依次离开麦场,凌晨跟在人群中,也顺着汹涌人潮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走出镇子后,他回头望了一眼被薄雾笼罩的村落,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心中竟然也涌现出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好好的活下去……

“哎!那傻大个!看什么看就说你呢,发什么愣?快走!误了时辰,你吃罪的起吗?!”

凌晨冷眼看向比自己矮不少的刘家仆人,周围都是一群一米六、一米七的古人,自己一米八的个头确实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一言不发的抬起脚,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去。

大周?哼~~

来!看谁变幻莫测!

赶路是很累的,大周这破地方别说网约车了,连个二八大杠都没有!纯靠11路硬磨,凌晨才走了两里地就嗓子冒烟了,两腿直抽抽。

而那些拄着拐杖的老头就更艰难了,一把年纪了,累的满头大汗,那几个仆人还在不停的催促,直娘道老子的,就差扬鞭子打了。

不过他们还是有点脑子的,流民足足有近百人,他们加起来才十几个人,也不敢弄的太难看,只能继续不停的催促。

队伍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花了四天时间,终于来到了州府外面的营地里。

营帐林立,旌旗蔽空,人喊马嘶。营门前立着几排木头做的拒马,两旁的高塔上有岗哨监视;弓箭、盾牌清晰可见,周围还有排列整齐的小队来回巡视;不断有背上插着旗子的斥候飞马而过,兵戈林立,一片肃杀之气。

这里,是真正的军营。

凌晨不知道自己在谁的麾下卖命,只知道领导姓文,因为大营门口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文”字。

从望云镇来的流民们被安排到了先锋营,十个人一个帐篷,帐篷里没有床,只有一张里面裹满稻草的单薄褥子,大家一起打地铺。

里面的卫生情况,比电视剧《民工》里的宿舍条件还差了整整一个数量级,脚臭味熏的人胃里翻涌,尿骚味、屎臭味、还有石楠花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是盖了帽了!

凌晨足足忍受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终于从这片苦海中解脱了出来,大军终于要开拔了。

直到这时,他才从伍长的嘴里得知,他们要南下,抵御唐国的入侵。


韩登无所谓的答道:“没事,我不介意。”

“我特么介意!小韩啊,你有点过了嗷~”

“那我不管。事儿办不成,我也回不去。还不如躺在你家里养伤,养好了再去,失败了再养。你也不用想着什么告状之类的,我这就往刑部讨一份文书,征用你家宅子做驻所,你可以试试看谁的话管用。”

你他妈……

凌晨再也笑不出来了,要是韩登铁了心耍流氓,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真是倒了血霉,稀里糊涂的认识了这么个无赖玩意儿!这货真是节度使家的贵公子?确定不是哪个市井泼皮的后人吗?

节度使大人很有必要去做个亲子鉴定啊!事关香火血脉,可不能大意啊……

看到凌晨满脸不情愿的盯着自己时,韩登心里没来由的一通暗爽,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感。

“谁家?什么信?”

“淮北界州,已经告老还乡的高太傅家。一封藏在他书房暗格中的信,信封是黑色的,口子用红泥封着。”

凌晨斜靠在榻枕上,用手指缓缓敲击着木架,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是个大活啊!

退隐的太傅,那也是太傅。你去翻翻史书,能活着领到这个头衔的,都是些什么人。

韩大人能活着回来,已经很牛逼了。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最难偿还的,是人情。

上次年少无知跑去霍县做了一回祖国人,爽是爽了,结果却招来了韩登这么个活阎王。虽说最后对方没有深究下去死磕到底,可到底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这才有了如今的死缠烂打。

策马扬鞭在官道上飞奔的凌晨心情颇为郁闷,被刑部司狱郎惦记上的感觉可真不好。

想当初,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是带着光荣的使命,为大周带来先进的科技知识和深刻的社会变革;是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

不是来翻进人家院墙偷鸡摸狗的……

而且韩登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一种“你也不想这事被别人知道吧?”的邪恶感。

弄死他吧……

他爹估计连问都不会问,十万关中军就能直接犁了临颍县,蚂蚁窝都得灌开水,蚯蚓扯出来竖着劈。

……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偷封信嘛~

三天两夜的时间,凌晨一路从颍川府赶到了寿春府,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位退休老干部高太傅家住淮北,倒是离得不算太远。

进入界州城后,凌晨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白天正常出门游逛,夜里早早熄灯。直到夜黑人静后,才偷偷摸摸的从窗户里翻了出去,隐匿起身形朝着韩登所说的城东而去。

这次做事他格外注意尾巴,尽量剪除痕迹,少与人交,免得哪天又招来几个王登、李登之类的。

和巡街的更夫、官兵擦肩而过,凌晨隐着身径直来到闾右兴业坊第二街第一户人家。

站在三米多高的墙下,凌晨双手叉着腰,望着墙壁一个头两个大。跳肯定是跳不上去的,兴业坊又属于那种高级小区,本地物业把街道巷陌打扫的特别干净,根本看不到笼子、竹杆、水缸之类的杂物,想找个踮脚的都没有,真鸡儿愁人。

于是他只能不停在高府正门、偏门、角门之间来回游荡,寻找机会。

淮北的蚊子是真毒啊!而且还是靠气味寻找目标的,凌晨隐着身都被叮了三四个包,等他察觉到时,已经肿成不规则的红块了。


文训向儿子交代完军营里的事项后,便信步走出帐外,在凌晨的搀扶下钻进了帐前的双驾马车里。

马车前后各有数十骑相随,人人披甲执挂,手提长朔、腰胯长刀、背负雕弓,马脖子前还挂着两袋羽箭。这帮人是江淮军中的精锐,忠诚度极高,武艺更是没的说。

凌晨跨上马后,立在他们中间,明显感觉有点发虚。

这情况就跟你在简历上胡吹一通,结果被秦山核电站破例录取了一样让人抓马。

文若走到凌晨胯下的骏马旁边,对着他正色拱手,语气恳切的嘱托道:“家父的安危,就托于贤弟了。”

文若比凌晨大两岁,所以这话不是站在职场的角度,而是以另一种更亲近的身份托付的,凌晨闻言后也不免有些动容,抱着拳对文若保证道:

“放心。”

军队迤逦而行,出了营寨,向着寿春府城而去。

——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晓鸦。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唐国的入侵对寿春府造成的破坏是灾难性的,凌晨沿途经过的村落早已残破不堪,房子倒塌下来,横梁裸露在外,残砖破瓦散落一地,黑烟熏烧过的土墙孤独的立在风中。

路边有时还能看到累累白骨,野狗低着头在嗅着残渣,乌鸦盘旋在天空之中“嘎嘎”惨叫,也有活人瘫坐在大树下,袒胸露乳,有气无力。

战争带来的影响,是十分醒目的,横刀立马、醉卧沙场的豪壮背后,往往是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心酸。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看到这些场面后,凌晨突然想起了远在望云镇的青柠,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比起外面那些没有城墙和军队保护的村落,寿春府城里面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陌上花开正艳,草香怡然。波光荡漾在溪流中,鱼儿穿梭摇曳,菏叶朵朵静张。石桥上人来人往,挑着担子的樵夫、提着草鲤的渔人、抱着稚童的农妇、跟着丫鬟的马车、推着木车的汉子,都齐齐走向那座高大的城墙。

宽大的石块互相错落堆叠,造就出高耸入云的坚实壁垒,城墙上的斑驳痕迹,无声的诉说着刀劈火燎的往日惊心;墙角下的苔藓平添一抹绿意,从石砖缝隙里钻出的一棵草枝,将生命的不屈呈现给每一位赶路的旅人。

比起外面的骄阳似火、夏日清荷,穿过冰冷的城门楼洞,全然是另一幅画卷——

两道高楼木倚门,酒旗茶肆布招扬,叫卖声、交谈声、嬉笑声、吵骂声响彻市井,垂柳在池边慢划水面、小舟在镜上轻泛涟漪,这处才子收扇挥笔,那端佳人高阁掩笑,翠叶藏莺,珠帘隔燕。

画栋鳞次栉比,巷陌静沐暖阳,彩船琵琶吹人醉,佛寺梵音入空明。衙役皂吏巡街辑纠,官兵士卒伫立贩摊。身前人与物相契,远眺峰与松共眠,秋山宜落日,秀水出寒烟。

凌晨骑在马背上,望着繁花似锦的庐州街道,不禁大为惊奇、感慨万千。

“对了,老夫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一旁的马车帘子被掀起,文训捋着胡子看着街上的人群,向凌晨笑问道。

凌晨思考了一下,缓缓答道:“回大人,颍川府、望云镇。”

“家中还有什么人?”

凌晨愣了一下,美好的心情突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因为文训的话让他想起了还在茅草屋里啃着窝头的青柠,想起她低头缝衣的模样;想起她深夜柔弱的低啜;想起自己那天推开院门时,身后急促又止的脚步。

“小人拙荆尚在家中。”

文训听了后笑着说道:“老夫知晓了,此间事了,你便休沐月余,回家看看吧!若是家中再无亲眷,不如就将她接至汝南府。那里是老夫故里,略有些薄产,给你夫妻二人置办些宅田,定居下来,也好解相思之苦。”

凌晨微微一笑,低着头有些不自信的说道:“小人本来只是个流民,被当地里正半哄半骗着和她成了亲,第二天就入大人帐下从军了,都还不怎么熟,哪谈得上什么相思不相思……”

“话虽如此,可老夫看得出来,你是在意的。”

废话!老子两世为人,女朋友都没谈过,只敢暗恋漂亮班花、校花、系花。青柠一上来就跟我结婚,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能不有点特殊的感情么?

一路闲聊到府衙后,文训让其他人去门房倒座里休息,只带着凌晨一人进入了官衙里面。

穿过庭院和正堂侧面的游廊后,他跟在文训身后,在后堂里见到了庐州太守兼寿春府府服第一。

也是个半截身子埋黄土的玩意儿。

两个老头叽里咕噜的聊了半天,凌晨在一旁早就等着不耐烦了,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他也是文训带过来的亲随,多少代表着江淮几万大军的脸面,孰轻孰重凌晨还是分得清的,于是只好耐着性子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发呆。

两老头商量的都是军政事务,凌晨既不了解情况、也没有资格插嘴,就在一旁拼命压制着自己别打哈欠,期间寿春知府还让侍女给凌晨上了一杯茶和几块糕点。

糕不糕点倒在其次,只是那侍女长的是真水嫩啊!脸蛋白白净净、眼睛秋水汪汪,胸前也十分饱满。身段婀娜、面含浅笑,临走时还看了凌晨一眼,真个是回眸一笑、勾魂摄魄。

“咳咳~”

直到文训捂着嘴咳嗽提醒,凌晨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他们聊完了,该换地方吃饭了。

你吃你的呗!打断我干嘛?我看美女碍着你往嘴里塞饭了?难不成还要我喂你吃?

俩老头在正堂吃饭,满腹牢骚的凌晨则是被安排到了偏房吃,跟他们只有一墙之隔,这让凌晨感觉自己贼像大领导的司机。不过也没办法,从古至今等级都是如此森严,他也没指望古人能有人人平等的观念,那玩意在他生活的现代都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文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讲究人。自从凌晨救了他一命后,不仅给他安排了清闲的岗位,把他当心腹看待。嘘寒问暖就算了,还带着出来见世面,从对方的角度来看,确实挺够意思了。

不过搬家去汝南给他打一辈子工的事还是省省吧,凌晨只想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嘛~

这边事情一结束他就请辞,带着积攒下来的75两6角银子回颍川府。

天色将暮,知府家的小厮跑来找凌晨,说节度使大人今晚要住在这里和他家老爷听戏看曲,领着凌晨去了一间单间,让他今晚睡在里面。

凌晨送走那小厮后,刚脱了盔甲躺到床上还没多久,就又有人来找他了。

是跟他一起来的亲卫营同袍,言说军中又有急事,老文这戏看不成了,要连夜赶回军营。

妈的……

这是真拿老子当羊肉涮啊!

凌晨怨气冲天的把刚刚脱下的盔甲又披挂在了身上,握着刀很不情愿的走出房门,跟着同袍来到府衙门口,和一起来的骑兵们无聊的等着。

过了一会,脸色微红、看起来像是喝了三聚氰胺的文训就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被寿春知府送了出来。

凌晨嫌弃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从侍女手中接过这位活爹,费劲巴拉的把他扶上马车塞进里面后,又跳下来朝着知府抱拳一礼,这才指挥着队伍离开了府衙,向着城门走去。

他之所以能面不改色的指挥这帮同事,是因为文训给他安排了个小官——

亲卫营,百夫长。

火把冒着黑烟,将松脂烧出一股淡淡的熏味,百骑护着车驾,行走在官道之上,四周是静谧的旷野。

凌晨摇了摇头,有些烦躁。白天和文训的交谈似乎还在眼前,他跟青柠只见过一面,待了也就十几个小时,可为什么脑海里总是会出现她的脸蛋,并且还挥之不去?

难道是因为抱了她一下?

不应该啊!小学跳舞表演他还一次性换着抱过四个女同学呢~难道自己定力这么差?

“嗖——”

就在凌晨立在马背上晃悠着走神时,突然响起了一声弦音,紧接着一直箭矢擦着他的鼻子,从他眼前穿了过去,“梆”的一声钉在了马车窗边。

下一刻,还不等凌晨反应过来,原本十分平静的官道两旁就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杀!!”

“我就草了……你特么是属柯南的吗?!”

凌晨望着马车车窗暗骂一声,立刻抽出腰间的刀,大声呼喊道:“不要乱!前面的往前冲杀破开路!后面的跟我一起保护好大人,快速冲出去!”

“是!”

虽然不清楚这帮从草林里窜出来的黑影是什么目的、有多少人,但都干到亲卫营了,大家也都不是吓大的!亲卫骑兵并没有慌乱,他们冷静的卸下后背的弓,搭上箭就朝着黑处射,等到凶徒逼近了,又果断丢了弓,举起马朔就往他们头上招呼!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堪称专业!

凌晨守在马车旁,自然不用他亲手提刀砍人,他躲在混乱的人群中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帮人身上并没有甲胄,但却有弓箭和刀刃,既不是装备精良的唐军,也不像一穷二白的暴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仇家。

凌晨对文训的人际关系并不了解,也没有探索的兴趣,但能做到大周南方集团军总司令,想来一路上估计也没少结仇家,眼红的小人也从来不会缺。这帮人能埋伏在他们回去的道路上,并且能精确的知道时间和地点,背后怕是多少有点政治斗争的影子。

老文不容易啊!快五十的人了,还有各种各样热心肠的人这么着急的想送他一程。

对方明显人多,而亲卫营的装备比他们好,双方又眼看着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那就耗呗~看谁先虚!!

刀剑刺破皮肤,血水飞溅一地,惨叫声和怒骂声不绝于耳,亲卫们护送着凌晨和文训一路奋力向前砍杀,但人却越来越少,边战边撤到一处乡野残村时,只剩下七八个人。

马车早就被贼人给毁坏了,凌晨扶着醉醺醺的文训躲进一间破院里。这户人家以前应该是个大地主,房子修在一处高坡上,四周的墙壁虽然是土垒的,但靠人力一时半会也推不倒。

亲卫们搬来断木土块,推着石碾子,把它们统统堆到门前挡住。墙高爬不上去,贼人们就不顾一切的从门口往里面冲,却被亲卫们齐齐用马朔迎头劝退,他们的人数优势施展不开,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去找柴火和稻草,丢进去烧死他们!!”

听到外面传来的凶狠叫喊,亲卫们面色凝重,个个都露出不安的神色。他们倒不怕死,可节度使大人还在这呢,他不能出事啊!

于是,他们齐齐看向了凌晨:“将军,怎么办?”

当小领导就这点不好,大家拿不出主意的时候,就都来找你了。

凌晨将胳膊曲起,擦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刀面后,对这群投来希冀目光的手下们说道:

“本来,我的职责是贴身保护大人,砍人这种事不该我去。不过既然已经被逼到这步田地了,我也不能再端着。你们守好大门,一定要护好大人,我出去剁了他们就回来。”

听到凌晨如此说,面前这几个亲卫顿时大惊失色!我们是让你想想办法,不是让你去送人头啊!

当下就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亲卫壮着胆子出言劝阻道:“将军,贼人数量众多,势头正盛,依小人之见,不如暂避锋芒,多垒砖石固守,以待……”

“你说什么?我避他锋芒?”凌晨轻蔑的打断了这名亲卫的劝阻,脸上冷笑连连。

如果是白天,他还真不好操作。可现在四周黑灯瞎火的,外面那群逼也因为怕被人看到亮光,连火把都没有点。这种连演都不需要演的爽局,得连跪多少次才能遇到一把啊!

“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说罢,凌晨便不分由说的扯过一个亲卫,将他拉到墙边按倒,踩着他的肩膀就毫无高手风范的抓住墙边,费力的爬上去,翻滚着跌出墙外。

剩下亲卫们面面相觑……

下一刻,从外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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