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笨得还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
以后,他知晓了真相,一定会大义凛然地将她下狱处死,最重要的是,他肯定还会告诉阿爹和阿娘,闹得人尽皆知。
罢了,过一天是一天吧。
谢择弈看不穿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面的光,像春池里的水漪一样,可以一圈一圈地荡漾到他心口。
犹记得两年前。
某回。
他在桑府见到桑觅时。
她漂亮的一双眼睛,如现在一模一样,纯真且灵动。
桑府的槐树下。
一方石桌旁。
少女独自坐着,捧着酥饼盒,小口小口地吃着点心,与她一般年纪的丫鬟碧珠跟在一边,拿着一把团扇给她扇风。
尝了几块点心后,桑觅让碧珠也坐下。
她将半盒酥饼推到了碧珠面前。
“喏,给你吃。”
刚坐下的碧珠忙站起来欠身,埋着脑袋不敢抬头:“谢谢小姐赏赐。”
那时的桑觅说:“赏赐?这话好奇怪。”
碧珠诚惶诚恐,不太敢接话。
桑觅自顾自地思索着,一本正经:“我请你吃酥饼,就是赏赐你吃酥饼,那我,还要赏赐桑大人吃酥饼……”
丫鬟碧珠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她。
“小姐,别说这种话了!”
那一天,偶然路过的谢择弈,听了个清清楚楚。对于那双绝无仅有的漂亮杏眼,再也不能忘怀。
能够光明正大地与她成亲,结为连理,对谢择弈来说,是天大的幸福。尽管,他一直没能摘下,笼罩在桑觅身上的那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但谢择弈想,他会揭开一切。
他会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
他们的日子,还很漫长。
脑袋或多或少有些问题的谢少卿,目前大约发现不了桑觅那无伤大雅的小秘密。
倘若桑觅从此放下屠刀,说不定还能将自己的秘密,带进这辈子的棺材里。
然而,对桑觅而言,很多事情亟待解决。
就像那出《白蛇传》一样。
蛇妖小青,做的就是太少。
桑觅其实,还没想到,自己要做什么。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杀人来解决。
这一点,桑觅是知道的。
思索两日,桑觅决定,上门去看看姐姐桑盈。
这日,并非望京的休沐日。
桑觅吃准了,柳元良不在家中。
她可不想见到那晦气男人。
马车停在了柳府敞开的大门附近。
一左一右两个门房护院一丝不苟,站得笔直。
碧珠扶着桑觅下了马车,来到院前,面熟的两个青年当即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夫人。”
浅做一礼后,其中一青年门房转头朝向另一位,简单交代了两句,自家夫人胞妹到访,却没有提前知会,恐无准备。
另一青年会意,忙接话。
“容小人进去通禀。”
桑觅不以为意:“不用。”
碧珠抢道:“不必那么麻烦,咱们夫人也不是头一回过来了,柳府的路,熟的很呢。”
于是两个男人免了繁冗,将她们迎进门内,顺道唤来两个小厮,一人跟在贵客左右,一人领外面的马夫去靠近大门的位置歇脚。
柳家颇为气派繁荣。
比起谢择弈府上,其实热闹不少。
柳元良父亲已逝,他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但亡父那边,还有一家从亲,依附着望京柳家生活。国子祭酒柳大人的从弟与从弟媳,也同柳老夫人一同起居。
桑觅从来都记不住那些人。
在她的印象中,因着桑明容的关系,柳元良一家对阿姐桑盈,多有尊重,两人初相相识那段日子,阿姐也确实很开心。不过,桑觅上回拜访柳府,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