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璟琛柳洛渊的女频言情小说《檀香劫柳璟琛柳洛渊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北派无尽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晚我就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的,总感觉有个男人坐在我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一开始他坐在我的床尾,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痛苦,后来他又坐到我身边来了,抬手轻抚我的眉眼。我听他轻喃着:“鹿湘......鹿湘......”我直摇头,抬手想要把他的手推开,不耐烦的呐喊:“我不是鹿湘,我是鹿蓁蓁......鹿蓁蓁!”后来我是怎么昏睡过去的,我也记不得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睁开眼睛,我有些茫然。我坐起身来,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任何人,身上很累,但煞气都已经被逼出体外了,伤口也结痂了。是蛇骨帮了我。我伸手摸了摸蛇骨手串,冰冰凉凉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从我遇到那条蛇骨之后,他几次在关键时刻救我,但很明显,他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叫做‘鹿湘’的...
《檀香劫柳璟琛柳洛渊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当晚我就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的,总感觉有个男人坐在我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一开始他坐在我的床尾,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痛苦,后来他又坐到我身边来了,抬手轻抚我的眉眼。
我听他轻喃着:“鹿湘......鹿湘......”
我直摇头,抬手想要把他的手推开,不耐烦的呐喊:“我不是鹿湘,我是鹿蓁蓁......鹿蓁蓁!”
后来我是怎么昏睡过去的,我也记不得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睁开眼睛,我有些茫然。
我坐起身来,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任何人,身上很累,但煞气都已经被逼出体外了,伤口也结痂了。
是蛇骨帮了我。
我伸手摸了摸蛇骨手串,冰冰凉凉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从我遇到那条蛇骨之后,他几次在关键时刻救我,但很明显,他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叫做‘鹿湘’的女人,他一边嫌弃我,一边又给我戴上蛇骨手串,控制我。
被这样一个复杂又阴晴不定的家伙控制着,让我很不安。
我也不想做谁的替身,我就是我,我是鹿蓁蓁。
如果有机会能拿掉这蛇骨手串,摆脱那条蛇骨,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抓住这个机会的。
我靠在床头,又重新回想了一遍钱家事件的始末。
我的问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成功找出了钱家老四这个孽障,变数就出在钱家老太太的身上。
很显然,这是童继先给我设的局,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考我,而是想以钱老太太来逼我。
逼我什么呢?
我想起童继先的那声‘恭迎蛇君’,想起他主动上前想跟蛇骨搭话,所以他逼我的最终目的,其实是逼蛇骨现身!
童继先没有让我为他制作荼蘼香救童家人,是不是觉得我能力不够,想求蛇骨亲自出马?
我正想着,我奶推门进来了,看到我醒着,连忙走过来问道:“蓁蓁,你醒啦?感觉还好吗?”
“我没事了,奶。”我拉着她的手反问,“你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我奶拍拍我的手说道:“我的伤也养得差不多。”
她又问道:“蓁蓁,昨天是蛇君送你回来的吗?”
“应该是吧。”
我将钱家的事情说给我奶听,我奶听完,义愤填膺道:“童继先这个老匹夫真不是人,拿我孙女儿的命当引子,蛇君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我却并不赞同:“奶,你也说过,我们鹿家曾经背叛过蛇君,那蛇骨恨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随便为我出头呢?”
我奶不置可否,只是让我好好休息,她去给我做点饭吃。
我和我奶一起吃的晚饭,洗漱完之后,我奶把我叫到她房间里,递给我一个笔记本,说道:“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我将你爷爷曾经跟我说过的香引,全都记录在了这本笔记本里,这些香引大多都是中低等级的,蓁蓁,奶奶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接过笔记本,迅速地翻着,我奶记得很详细,香引的名称、等级、作用、获取渠道、使用禁忌等等,全都写了下来。
我宝贝地将笔记本抱在怀里,把头靠在我奶肩上撒娇:“奶,有你真好。”
我奶宠溺的轻点我额头,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孙女儿,是我的命根子,我恨不得掏心掏肺给你,但你已经长大了,如今又接手了阴香堂,对这些香引一无所知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如果可以的话,能找到祖上传下来的那本《阴香香引谱》就更好了,可惜难啊!”
《阴香香引谱》都失传一百多年了,说不定早已经被毁掉了,我对找到它并不抱任何幻想。
我和我奶聊了很久,我奶是懂些术法皮毛的,很会看日子、占卜吉凶,当初我妈怀我,就是她掐算的日子。
她跟我说,其实我决定跟童继先学习风水术法的那天,她偷偷为我占过一卦,那卦象虽然波谲云诡,但大致算得上是‘吉’,所以她才放手让我去回龙村。
我奶还说,童继先这人虽然阴险狡诈,但的确是有些本事的,手里的渠道又多,既然他盯上咱们鹿家,眼下咱们跟他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是啊,正如童继先之前所说,只要他想,他有千百种办法逼我们就范,眼下与他为敌,就是自寻死路。
我和我奶聊得很晚,我奶就在我身旁睡下了。
这几年,我在外读书,在家的时间并不多,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经好久没有跟我奶一起睡觉了。
我抱着我奶的手臂,挨着她睡得很香。
可是睡到后半夜,我就感觉我奶的身体越来越凉,抱起来还有些铬人,我迷迷糊糊地摸了摸,没有摸到皮肉,而是摸到了一把硬硬的骨头,吓得我一下子松开了手,惊呼一声,抬手开了灯。
灯亮起来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我床上哪里还有我奶的身影,只有那条森白的蛇骨。
我张嘴刚想叫,灯灭了,蛇骨幻化了人形,大手在我身上到处游移,压着我,强硬地攻城略地。
我想反抗,但我已经经历过一次那种深入骨髓的痛,知道这种时候我越是忤逆他,他就会让我更痛。
我只能顺着他,闭着眼睛,承受着他给我带来的暴风骤雨,到了后来,我竟也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了。
等他终于餍足离开,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实在太累了,蒙头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天我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我奶听到动静,推门进来,递给我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让我空腹喝下去。
我疑惑道:“奶,是药三分毒,我又没生病,喝什么药啊?”
我奶低声问道:“昨晚蛇君又来了吧?”
我脸上顿时烧了起来,难道是昨晚动静太大,我奶什么都听到了?
“这草药是避孕用的。”我奶说道,“上次我就忘了提醒你,也不知道碍不碍事。”
我脸像烧开水似的,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道:“应该......没事吧,他一条蛇骨,有生育功能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奶严肃道,“从小我就叮嘱你,不能让男人近你的身,因为你这一身佛骨,如果孕育生命会很遭罪,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因为特殊的体质而成为众矢之的......”
我奶第一次跟我开诚布公的讨论这个问题。
她告诉我说,因为我天生佛骨,孕育一个小生命的时候,它在我肚子里会不断吸食我的精气,导致我身体变得极其脆弱,特别严重的,可能熬不过整个孕程。
就算这个孩子平安出生,我们可能也护不住它,因为我爷爷曾经叮嘱过我奶,说《阴香香引谱》里,有一味香引便是佛骨胎。
那是极品香引。
虽然我奶也说不清极品香引到底能制出怎样逆天的阴香来,但光听着这个名头,我就已经深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接过我奶手里的药汁,咕嘟咕嘟一口闷了,我心里甚至还盘算着,以后要备一瓶避孕药在身上。
当代脆皮大学生,主打就是一个听人劝、惜命。
今天天气不大好,闷热得很,午后应该会有一场暴雨。
我正躺在屋檐下的那张摇椅里小憩,前面院门就被敲响了,我奶开的院门,很快便将一个男人迎了进来。
我抬眼一看,竟是童栩言。
这才几天不见,童栩言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像是瘦了十几斤,这么闷热的天气,他身上却裹着一件冲锋衣。
因为暴瘦,他走起路来,衣服在他身上来回晃荡着。
我站起身来迎上去,张嘴便问他怎么回事。
“是蛇君的报复。”童栩言苦笑道,“鹿姑娘你应该也想到了,大伯要与鹿家合作,鹿家就必须有与童家不相上下的能力,而鹿姑娘年轻,能力有待提升,大伯总要从你身上看到有用的价值。”
这个问题我当然已经想清楚了:“所以他就设了钱家这个局,想试探我背后是否真的有蛇君护佑?”
童栩言点头:“蛇君出现在钱家,就说明鹿姑娘有蛇君撑腰,以后童鹿两家便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话糙理不糙,既然鹿家暂时注定不能与童家为敌,我便借坡下驴,问道:“童老现在还好吗?”
“很不好。”童栩言担心道,“本来童家便中了煞毒,大伯只是还没有毒发,如今又加上蛇君的报复,大伯已经卧床不起了。”
“今天大伯让我来找鹿姑娘,一是想向鹿姑娘表达两家合作的决心,二是想请鹿姑娘回童家去,救童家上下37口人的性命。”
我本能地排斥:“怎么救童家人的性命,童老心中早已经有方法,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也受了不轻的伤,我想先留在家里好好养养。”
童栩言为难道:“童家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不过大伯说,只要给你看过这个,你应该会改变想法的。”
童栩言说着,解开肩上背着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画轴,当着我面缓缓打开。
我大学主修古文物修复专业,对这种古字画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从这幅画的用纸来看,我就能判定这幅画大概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
等到画面完全展开,我看着上面那个年纪与我相仿,脸盘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而更让我惊诧的是,这幅画应该是出自一个男人的手笔,只是落款有些模糊,我只能看到‘柳瑾’两个字,应该还有第三个字,只是分辨不出来了。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和材料,我应该可以复原这第三个字。
但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复原落款的名字,而是从这幅画的题字上来看,这幅画画的是一个叫做‘鹿湘’的女子。
鹿湘?
那不是蛇骨在我面前喊过不止一次的名字吗?
怪不得那条蛇骨总是把我当成鹿湘,原来我跟鹿湘长得竟这么相像!
童栩言只让我看了一小会儿,便卷起了画轴,对我说道:“去年年初,有个开发商看中了我们村的长寿商机,要来我们村开发一个度假村,当时我大伯极力反对,说回龙村的风水格局不允许大兴土木,否则会后患无穷。
可那开发商根本不信邪,很快就找来工程队,在后山山脚下挖出了一片空地,可当天晚上,几个工人就被发现死在了山脚下,死状凄惨。
开发商请我大伯去做法,我大伯去过后山之后,就带回来了这幅画,自从这幅画进了家门之后,家里总是不太平。”
回龙村开发商的事情,我在包子铺大致有了了解,只是很多细节外人并不清楚。
如今童栩言又把这事儿提出来,我便好奇道:“当时那几个工人是怎么死的?童老有查出原因吗?”
“风水杀人罢了。”童栩言还卖起了关子,“你如今也算风水入门了,等再去回龙村,自己亲自去看一眼后山的风水格局,一切你自己就明白了。”
我点点头,又问道:“那童家上下37口,一夜之间被鬼剃头,又是怎么回事?真的跟这幅画有关吗?”
童栩言摇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大伯之前想将这幅画出手,一直没有人买,童婉去世的时候,大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没进一粒米水,他很自责。”
童继先很爱童婉这个孙女儿,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童家真的是被这幅画害成现在这样子的吗?
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村里的那个疯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是开挖掘机的。”童栩言说道,“开发商来回龙村挖山的时候,要招人,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自从死了人之后,他就疯了,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了。”
疯男人是开挖掘机的,并且参与了挖山行动,而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说的那些话,也让我心里直发怵。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我记得他看了我很久,然后就捂着眼睛,惊慌失措的喊着他没看过那幅画,让我不要找他,他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那个疯男人也是见过这幅画的。
他认出了我跟画上的女人一模一样,才把我当成了鬼,吓得抱头鼠窜。
我也终于明白,我第一次去童家的时候,那个给我开门的女人,为什么第一眼看清我,就大喊鬼啊!
这也是童家人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惧意的原因......
轰咚一声,院门被关上了,在门外我都能听到那女人杀猪似的喊鬼声。
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眯着眼睛一点一点转过头去,生怕怼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我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看了一圈,才猛然意识到,那女人说的鬼,不会是我吧?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这两天没睡好,也不至于像鬼吧?
我看她那脸色才像鬼呢!
我正想着,院门又开了。
这次开门的是一个跟我奶年纪相仿的老者,穿着一身中山装,脚上是黑布鞋,一双三角眼里透着精光,从上到下将我扫视了一遍,视线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问道:“姑娘,你找谁?”
我连忙说道:“我是鹿石磊的孙女鹿蓁蓁,我是来拜访童继先童老先生的。”
“鹿石磊的孙女儿?”老者摸了摸下巴,说道,“先进来再说吧。”
他侧过身,我跨进门去,门立刻被关上了。
老者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他脚步很轻,走路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童家有37口人,全都住在这座二进的院子里,我跟着老者一路往后去,碰到不少人。
他们看我的眼神,全都带着恐惧和探究,年轻一辈的甚至都不敢跟我对视。
更让我奇怪的是,童家的年轻人好像都很怕冷,大夏天的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一直拉到耳朵根下面,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我还看到之前开门的那个女人,她藏在柱子后面怯怯地望着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是真看到了鬼似的。
老者把我带到正厅,给我倒了杯茶,这才说道:“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你爷爷最后一次来找我,是跟我买了一块铜钱大小的平安扣。
那平安扣是我亲手从一个唐朝公主身上请回来的,那公主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身上却一点儿异味都没有,全靠那枚平安扣压制。
我还记得你爷爷当时说,他买那枚平安扣,是要传给鹿家阴香继承人的,他那时身体已经很差了,价值连城的东西,我只要了他一根小金鱼,没想到他回去当晚人就没了。”
原来奶奶给我的平安扣,是爷爷生前从童家买来的。
原来眼前这位老者就是童继先。
听他这话音,四十多年前,他与我爷爷的确交情匪浅,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正斟酌着该怎样开口提瓮中米的事情,童继先已经说道:“自你爷爷去世之后,童鹿两家就再无来往,今天你突然过来,应该是有人命关天的事情找我帮忙吧?”
我连忙点头,说道:“童爷爷猜的不错,这两天我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来是想向童爷爷买点东西。”
童继先了然于心:“你要买的东西,是用作香引的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阴香一点,就代表着鹿家阴香堂重开。”我艰难道,“但重开阴香堂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为了救人,童爷爷,您手里有干净的瓮中米吗?”
童继先笑道:“既然你已经找上门来了,就应该清楚童家祖上是做什么的,瓮中米在我这儿不算稀罕物件,今天是你第一次登门拜访,瓮中米就算是我这个长辈送你的见面礼吧。”
我激动万分道:“童爷爷您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该收的钱您一定要收下。”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奶之前塞给我的银行卡拿出来,递给童继先。
童继先没有接,而是意味深长道:“无论怎样,阴香堂重开,童鹿两家的生意往来就会延续下去,丫头,我们来日方长。”
他说完,让我等着,他进内室去取瓮中米。
我端着茶杯坐在正厅里等着,瓮中米有了着落,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会儿才闻到茶香味,低头喝了好几口。
等童继先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木箱子,他把木箱子交到我手上,我打开箱盖,就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古朴的陶瓮。
陶瓮保存完好,瓮里面的谷粒颗颗饱满,干干净净,我还记着离村前听到的那个古怪声音说的话——瓮中米,瓮中米,血不沾,邪不沾,用一次,便得丢......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手中的瓮中米,没有血迹,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邪气。
童继先说道:“放心吧,这瓮中米是陪葬品,前几年我从一个民间考古队手里兑过来的,绝对干净。”
我连声感谢,童继先留我吃午饭,我归心似箭,告别了童家,开车离开回龙村。
面包车开离村口的时候,我又碰到了那个疯男人,他坐在村口的大石块上,还是不停地喊着那句话:“都得死!全都得死!”
我没敢有任何停留,油门踩到底,面包车疾驰出回龙村,一直等开到镇上,我才放缓了车速。
两点多,我带着瓮中米回来的时候,在村口就嗅出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村子里到处散落着再次失去理智的村民们,他们不断地嘶吼着,寻找着,村里的鸡鸭鹅鸟,但凡能抓到手的,都被他们嚯嚯掉了。
我把车子停在村口,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回到了自己家中。
一回到家,我就关紧门窗,从陶瓮里数出七粒米,放在一张黄纸上,研磨成灰,又拌上公鸡血、黄香灰,慢慢揉搓成型,压成三根线香。
我点燃线香,屏住呼吸盯着线香,观察它们燃烧时的情况。
如果这罐瓮中米沾染过邪物,或者被重复利用过,揉搓过程中就会变成黑色,火点不着,却会自己冒黑烟,燃烧速度是正常的数倍。
这是我奶以前就教过我的验香的法子,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我揉搓出来的三根线香是黄橙色的,点燃之后有火星,缕缕青烟不紧不慢地萦绕在线香周围。
这是上乘的、干净的瓮中米,童继先果然没有骗我。
接下来,我就开始着手制鸡舌香了。
虽然我没有制过阴香,但从小到大,却帮着我奶制过很多种香料,制作一些稀有香料的时候,程序多、规矩大,我想制阴香跟制稀有香料的程序应当是差不多的。
我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敢有任何差池,奇怪的是,从一开始揉搓香料的时候,我手心里就出汗,别的地方也不热,就是手心里像是火烧一般的难受。
受伤的村民太多,有些伤势又重,需要的鸡舌香量大,天黑之后,我才制作出了足量的鸡舌香,我又带着那些鸡舌香,遮遮掩掩地去了村长家。
一根根黄橙色的鸡舌香袅袅地烧起,浓郁的谷米香味萦绕在沉水村的上空,村民的嘶吼嚎叫声渐渐弱了下来,很多村民都晕倒在了地上,他们身上的伤口由紫黑色变到正常,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来。
香烧过半,大部分村民已经恢复正常,只剩下奶奶和村长由于伤势过重、拖延时间太久,伤口还是紫红色。
可就在这时,剩下的最后半截鸡舌香,忽然由黄橙色变成了黑色,谷米香也变得腥臭无比。
我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掐灭阴香。
将将恢复神志的奶奶一巴掌打在我手上,训斥道:“阴香点燃就不能中途截断,断香会引来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抢食,会酿成大祸的!”
不,远远不止村长家的那几个人。
我看到黑暗中,源源不断的有村民朝这边移动过来,他们身上都有伤,他们都被咬了!
这样下去,我们整个沉水村将会变成人间炼狱!
我奶的情况也很不好,她不停地低吼着,伸手砸自己的脑袋,想要保持清醒,可是她的眼睛也已经变成了红色,很快理智就会被彻底吞没掉。
面包车不安全了,我不能一直待在外面当活靶子,只能又去拽我奶,得先把她带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去,却无意中看到了车后座上的金丝楠木盒子。
阴香!
我奶说过,鹿家的阴香能沟通魂魄,能渡冤魂入轮回,甚至能肉白骨活死人,那样神奇,那一定也可以解这黄鼠狼的邪毒吧?
我一手捞起盒子,一手拽着我奶,迅速退到村长家的院子里去,反锁上门,又拖来东西抵在门后面。
那些村民追了过来,趴在院门上嘶吼着,指甲不停地刮着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他也看到我了,一下子变得兴奋了起来,伸手就插进了门缝里,不知道疼似的,拼命地朝我抓过来,上下牙磨得吱吱响,恨不得将我从门缝里拽出去,扒了我的皮,吃我肉喝我血。
我被吓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可就在这时候,我背后也传来了同样吱吱地磨牙的声音......
我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我奶,却看到满眼猩红的奶奶扑了上来。
我被她扑倒在地,拼命挣扎着想起来,平时瘦瘦弱弱的小老太太,此刻却像头牛似的,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奶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她压着我,龇着刚长出来不久的獠牙,拼命地想要将它们扎进我的身体里。
我两只手支撑着跟她拉开距离,口水顺着獠牙往下滴,一滴一滴地落在我脸上,让我又恶心又害怕。
眼看着我奶的脸离我越来越近,那对森白的獠牙就悬在我的鼻子上,只差一点点,她就要啃下来了,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抬脚狠狠地踹在我奶腿上,踹得我奶小腿一个趔趄,我趁机将她推到一边,抱起地上的金丝楠木盒子,连滚带爬地朝离我最近的厨房爬进去。
一进了厨房,我立刻将门窗全部关上,把厨房里能拖动的东西,全都挡在了门窗后面,缩到灶台边上,紧紧地抱住自己。
耳边时不时地传来我奶嘶吼的声音,她在找我!
过了一会儿,我只听到轰咚一声,院门被撞开了,村民们涌了进来,此起披伏的嘶吼声、磨牙声让我绝望,我甚至捏紧了灶台上的打火机,想着如果最终我逃不过去,就跟他们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慌乱中,我打翻了金丝楠木盒子,阴香从里面掉了出来,连带着底部垫着的明黄色绸子也散开了,露出了一张被烧过的黄皮纸。
我将黄皮纸抽出来,就看到上面写着一些阴香的名字,以及它们的作用。
那些阴香名字跟金丝楠木盒子里的阴香对得上,只是这张黄皮纸有些年代了,又破又烂,还被烧过,有些有名字没有作用,有些记载了作用,名字又被烧毁了,根本对不上。
我粗略地扫了一眼,瞬间就瞄准了一支叫千步香的阴香,黄皮纸上写着:千步香,燃之,千步之内都有香气,有平心静气、驱邪避讳的作用。
短短一句话,却给了我莫大的希望。
驱邪避讳——这不正好对症吗?
我扒拉着掉落在地上的阴香,很快就将千步香找了出来,毫不犹豫地点燃。
淡淡的腥香味儿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只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般,整个人瞬间变得神清气爽,门外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又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往外看,就看到院子里的村民们一开始都茫然地站在那儿,眼睛里的红慢慢退去,手指甲也跟着恢复了正常,然后他们一个一个倒下,像是累极了似的,昏睡了过去。
千步香真的有效,我们得救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将散落在地上的其他阴香捡起来,重新装进盒子里去,再次捡起那张黄皮纸的时候,我才看到对千步香的介绍,不止只有那一行。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香效三天,辅之鸡舌香,香引——瓮中米。
这行小字犹如晴天霹雳,让我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千步香的效果只有三天,并且它的效用太过柔和,不能完全拔除村民们身上的黄仙煞毒,想要彻底解救村民们,就必须制作另一种叫做鸡舌香的阴香。
金丝楠木盒子里剩余的九根阴香里面,没有一根叫鸡舌香的。
我顿时慌了,刚刚死里逃生,叫我到哪里去弄鸡舌香啊!
如果三天后没有鸡舌香,村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敢往下想,只能先把阴香收好,希冀着或许村民们中毒不深,千步香就完全够用了。
我挪开门后的东西,将我奶扶了起来,旁边有村民忽然动了一下,吓得我魂都要飞了。
我弯腰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那个村民慢慢坐了起来,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村民们,疑惑道:“蓁蓁,这......这是怎么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跟他解释,好在周围村民都陆陆续续地醒过来了,他们多少都还有些被咬时的记忆,没一会儿就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等我奶醒过来之后,她先是嗅了嗅鼻子,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千步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再看向我,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愧疚、不舍以及无可奈何。
但她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却去交代村民们这几天就待在村长家的院子里别乱走。
我想,我奶应该是知道千步香的功效的吧?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三三两两地缩在角落里打盹。
我也很累,但却不敢睡,黄皮纸上的那行小字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帮我奶包扎大腿上的伤口,去厨房做饭给大家吃。
我正烧着火的时候,村长从外面进来了,他说他口渴了,来舀碗水喝。
村长是最先被咬,也是受伤最重的,但闻了千步香之后,他也清醒了过来,脸上的黄毛以及尖锐的指甲也都退了。
我看着他舀起一碗水送到嘴边,却没有直接张嘴去喝,而是伸出舌头,不停地不停地将水卷进口中......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村长怎么会这么喝水?
跟狗似的......
我的声音很大,掷地有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钱家老大。
钱家老大看看我,又看看童继先,童继先冲他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用力拔起灵幡,扛在了肩膀上。
灵幡能被扛起,说明这件事儿跟钱家老大没有关系。
我又将六盏长明灯摆成一排,喊道:“贤孙提灯!”
钱家孙儿辈一共有两男四女,年龄差距较大,但六个孙儿辈全都提起了长明灯,也摆脱了嫌疑。
我紧接着大声喊道:“孝子跪行!”
钱老太太共有四子,三个儿媳妇,除了钱家老大,其他六个人全都跪了下来,朝着前面慢慢移动。
老二、老三以及三个媳妇儿,全都移动了起来,只有老四跪在原地,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挪动分毫。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老四满头大汗,也急了,冲着我吼道:“妖女,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快放开我!信不信等我起来,找人弄死你!”
钱家老大斥道:“老四,慎言!”
老四仍然不服气的骂骂咧咧,而我平静道:“别在那无能狂吠了,有这精神头儿,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惹怒了老太太,满腹怨气不愿意入土为安。”
老四急赤白脸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妈生前最疼我,从来不会说我一句重话,就算我犯了点儿什么小错误,我妈也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冤枉好人!”
我冷哼一声:“死不悔改,那就得下点猛料了。”
我说着,便从布包里拿出三枚古铜钱,握在手中吹了一口气,然后随手扔在了寿棺前。
三枚古铜钱齐刷刷地立了起来,又惹来众人一阵惊叹,然后我说道:“老太太,如果我找对了人,你就让这三枚古铜钱朝那人磕个头吧。”
三枚古铜钱又齐刷刷地转了个方向,朝着钱家老四的方向伏倒又立了起来,钱家老四脸色瞬间变了。
他指着我,威胁道:“鹿蓁蓁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吧,我不找人弄死你,我以后都不姓钱!”
钱家老大再次出声斥责:“老四,闭嘴!”
钱家老四跟那些市井泼皮没有什么区别,他想站起来教训我,巴掌扬得高高的,两条腿跪在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威胁的话层出不穷,可就在他这样闹着的时候,他的右手忽然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弯曲着,他的无名指更是被翻折过来。
就像是有人抓着他的那根手指,用力往后掰的一样。
咔擦一声,那根手指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鲜血不停地往下流。
钱家老四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声,抱着手指崩溃大哭,仇恨的眼神射向我。
可是很快,他便没有力气恨我了,他那根手指被折断还不够,竟被生生地撕扯了下来,掉在地上,鲜血把泥土都浸湿了。
童继先教我问棺的时候,跟我说过,问棺的过程中,棺中怨气越大,报复也越猛。
而如今看这钱家老四的情况,我开始担心起寿棺里,钱家老太太的状态了。
来的路上,童继先跟我说,钱老太太是昨天夜里入棺的,今天一早,家里人送完最后一顿饭之后,就将她盖棺定论了。
我来的时候,也亲眼看到寿棺上钉死的棺钉,按道理来说,钱老太太的尸首连灵堂都没离开过,就算有点怨气,也不该能如此折腾她家老四的。
我偷偷瞄了一眼童继先,发现他背着手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一切竟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我心里便稍稍安定了下来,还是那句话,有童继先在,我怕什么!
问棺的流程还没结束,我再次大声喊道:“孽子受鞭!”
一旁,童栩言握着长鞭上前一步,用尽全力抽在钱家老四的后背上。
仅仅一鞭,钱家老四后背便皮开肉绽。
紧接着,童栩言又抽下第二鞭。
钱家老四被抽倒在地,痛得嘴唇直哆嗦,连喊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第三鞭,钱家老四彻底痛晕了过去。
童栩言收起长鞭,他应该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合了,脸上波澜不惊的,整个人就很稳。
周围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整个灵堂乃至院子里,鸦雀无声。
我硬着头皮继续:“开棺伸冤!”
这是问棺的最后一个流程了,虽然已经确定钱家老四就是惹怒冤魂的罪魁祸首,但是还需要开棺验证一下虚实,否则,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妖言惑众?
棺钉被一个个撬开,厚重的棺盖被推开,钱老太太的右手一下子竖了起来,吓得众人又是一片惊呼。
人死后要穿寿衣,最常见的是三领五腰,就是上衣穿三件,裤子要穿五件,而衣袖和裤脚全都做的长长的,盖过手指和脚面,寓意着后代不用露手露脚,过得富富足足的。
钱家老太太的衣袖也盖过了手指,并且还套着手套,右手竖起来的时候,衣袖往下滑落,露出了手套。
可手套的无名指那一截是空的,自然垂落下来。
钱家老大的媳妇儿立刻惊呼道:“碧玺!老太太祖传的碧玺不见了!”
其他两个媳妇儿也说道:“老太太临终前特地交代过,那枚碧玺是她出嫁时,她母亲亲手交给她的,她要带着入棺的,怎么会不见了?”
“不仅碧玺不见了,老太太的无名指也没了。”
“是啊,老太太的无名指弄哪去了?”
“怎么会这样?我亲手给老太太穿的寿衣,那时候无名指和碧玺都在的。”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钱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中,众人渐渐回过神来,视线重新又扫向昏迷不醒的钱家老四。
我听到人群中有人说,钱家老四从小就被惯坏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喝醉了还打女人,他老婆就是被他打跑的。
还有小道消息说,钱家老四前段时间赌输了一大笔钱,该不会是偷了老太太的碧玺,拿去还赌债了吧?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寿棺里,钱家老太太慢慢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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